“你真是越來越了解我了,安王妃。”
“……”
章沫凡覺得自己突然有些心裏發毛,這個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大手筆。
看來以前未必是他鬥不過,而是純粹不想鬥啊!
可是如今這事不管鬧得多大,還是沒辦法直接把甯王拉下馬,頂多是毀壞他聲譽罷了。
宗清夜倒是不着急,這次去南疆戰場,他大獲全勝不說,還在軍中聲名鵲起,得到了不少的擁護。
軍權雖不在,但也有了威信,再加上如今甯王出了這個黑料,難保不會讓人想轉投陣營。
這是他預料好的,也是章沫凡一手促成的。
畢竟她在雇傭“水軍”時,側重的方向并不是甯王的私生活不檢點,而是他面對一直讓母家支持自己的側妃,尚且都能如此對待,那其他人呢?
會不會也得到同樣的下場?
她要黑的不是他的私事,而是要直接黑掉他的人品,截掉他的資源,這樣宗清夜才能趁着還熱着的戰功,一手把資源給搶過來。
木木死前有多絕望,他也必須要經曆一遍才夠。
甯王府前随着太陽升起越來越熱鬧,許多圍觀群衆将這裏圍得水洩不通,就連趕來的馬家人也被攔在了外圍。
章沫凡和宗清夜同時站起身立在窗前看着,兩人被陽光斜打下來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完美的契合。
“王爺,我們是不是得幫馬家人一把,免得他們沒法進去鬧事?”
被問話的人輕笑了一下:“王妃,你壞得不是一點點啊……”
“隻要王爺喜歡,我哪種人設都可以。”
“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他擡手示意了一下,下邊立即有人混進了人群之中,替馬家人推搡出一個通道出來。
爲首的是馬側妃的親爹,他紅着雙眼領着人沖到門口,即便心中憤怒,也還是保存着最後一點的理智:“在下求見甯王!”
甯王這會兒已經被召到宮裏去了,哪裏還會出現,但是守門的那幾個平時都是眼高于頂的,自然不把他放在眼裏。
不過是個側妃,死了就死了,他們竟然也敢來甯王府前鬧?
宗清夜笑了笑:“你說巧不巧,偏生脾氣好的那幾個今日都生了病,留了這幾個脾氣不好的看門,甯王怕是要得罪人了。”
章沫凡十分佩服地看了他一眼:“王爺面面俱到啊……”
“既然選擇了動手,就絕不能有一絲閃失。”
她這會兒算是明白他的那些名聲是怎麽來的了,做事做成這樣,要麽就是極緻到虛假的好評,要麽就如同他一般……
“是啊,反正都撕破臉了,也沒必要再隐忍下去,我們且從今日開始看,他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自取滅亡的道路的。”
他也不知是跟她待久了還是怎麽的,也學會了動不動就跑偏:“可是沫沫,你現在最應該重視的不是成親的事嗎?”
“我……”
“我看賓客名單上你甚至連語瑤都不打算邀請?”
“我們這個儀式……它……它沒必要大操大辦……我們也是協議結婚……我們……”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沒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知道你是爲了求生才與我成婚,可我是認真的。”
這種緊張到吃瓜都要警惕着吃的情形下,他居然還能這樣調笑?
不過,這句話倒是莫名地讓人有些動容,他不像現代許多小年輕一樣總是隻會吹得天花亂墜、動不動就海枯石爛的嘴炮,而是默默爲人做實事的人。
時不時勾起的一點小情調,遠比轟烈熾熱來得更撫慰人心。
這樣務實的情感,可比耳聽愛情來得不容易。
所以章沫凡心裏更是覺得愧疚不已,自己不管出什麽招他都肯接,而他呢,好像一直都在退讓。
悄悄地勾住他的小指,她盡力讓自己看上去不像個調戲良家婦男的女流氓:“王爺怎知我不是真心的呢?”
下面的馬家人已經鬧到了甯王府門前,守衛再怎麽攔也抵不住衆怒,圍觀群衆裏有不少人都在喊話。
“讓馬家人進去讨個公道!”
“甯王殿下不應該出來安撫馬家嗎!”
“有臉做還沒有臉出來承認了!”
這其中喊話的不乏有安排在裏面渾水摸魚的人。
其實來這裏真實圍觀的人并不多,許多普通老百姓還是懼怕皇室權威的,可是架不住于佩琪的人脈廣,硬是搞出了這裏人聲鼎沸的樣子。
馬家爹爹得了這個壯膽,擡起腳就把其中一個守衛給踢翻,他出生武将,力氣自然是不小,一下就把那人給踢飛了出去。
其餘馬家人一見這頭已經開了,個個也都抑制不住憤怒,紛紛就要武力向裏沖,哪知從隔壁街突然跑出來一列禁衛軍,将他們都給包圍了起來。
章沫凡本以爲今天至少得鬧進府,沒想到居然半路殺出禁衛軍,難道老皇帝護短護到了這個份上?
手被一陣溫暖包裹住,宗清夜回手握住她:“馬家人就算進去鬧了也未必能成事,倒不如再讓他們感覺一下皇權的施壓……”
這意思就是逼着他們反甯王?
也對,與其讓他們去甯王府内鬧個不停,不如把他們的憤怒徹底打入靈魂還不能發洩,這才是激起仇恨的最佳方式。
左右甯王不在府内,這檔子事他是沒辦法善了了。
“還是你想得周到,不過這禁衛軍怎麽會來?”
“今日的戲已經看完了,我們該回去算算賓客名單的事。”
被他拉着下了樓,直接打馬離去,坐在馬背上還一臉茫然的章沫凡傻愣愣地問道:“就這麽走了?”
“禁衛軍一到,饒是誰也鬧不起來了。”他微微前傾着身子,将下巴靠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你以爲誰都能像你一樣?”
“好嘛,那我還真是僥幸。”
“沒有僥幸。”
沒有僥幸?
上次馬統領的事她不也鬧得很大嗎,雖然是對方理虧,可是她算是加倍地找回來了也!
當時不是紅袖幫忙處理的嗎?
難道不是?
她第一次覺得有些看不懂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