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石岐領命下去。
紅袖卻隐隐生出了不安,雖然他已經想到這個馬側妃會是一個用來對付章沫凡的倒勾,可是章沫凡是誰,一個滿肚子壞水還特别會坑人的主兒,難保這件事最後不會落在自己頭上。
想着他就丢下了手裏的幹果:“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慢走啊……”她笑得令人有些生寒。
宗清夜一直拿着一本書看着,見她今日連東西也沒怎麽吃,便小聲地問道:“你那個镯子,是不是有什麽典故?”
她不想騙他,可是這事要怎麽說?
“這……就是司華商師傅坑他的玩意,說是什麽有緣人戴上就取不下來,其實是誰帶上都取不下來……跟我那是一點關系都沒有,就是個坑人的貨!”
宗清夜就喜歡看她着急解釋的樣子,抿着笑意欣賞了一會兒:“嗯,我知道了。”
“你隻怕是早就知道了吧?”
他高深莫測地收回眼神:“并沒有,隻是以爲你和司華商有什麽瞞着我的事,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她當然有瞞着他的事,可那絕不能讓他知道,否則自己這張老臉簡直沒地兒擱。
“啊哈哈……”她打了個呵欠:“看來今晚有得忙了。”
“如果她沒來你預備如何?”
“如果沒來,我倒是想放她一條生路,讓她去過些自由自在的生活,可如果她來了,我就真的沒法手下留情了。”
“如果她也隻是被利用的呢?”
“她想要害我或者害你,再可憐也不行。”
他滿意地點點頭,他的王妃就該有這股狠勁兒才對。
等到了下半夜,章沫凡都已經半個身子挂在宗清夜身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外面終于有了些動靜。
石岐拿着劍沖進來,尴尬看了一眼二人,深知自己總是會遇上這種畫面:“她來了。”
“來了?”章沫凡伸着懶腰坐直:“讓她進來吧。”
“恐怕有些危險。”
“怎麽了?”
“她情緒十分激動。”
章沫凡不以爲意地聳聳肩:“不怕,我們這兒這麽多高手。”
馬側妃進來時十分狼狽,身上穿着破布衣服,頭發也亂七八糟不成樣子,一向精緻的臉上竟然還有些泥巴。
“啧啧……你好歹也是官家小姐,怎麽搞成這副樣子?”
她既然來了,就不必再對她有所同情。
“說!你手裏明明有藥方爲什麽不救他!”
“救誰?”
“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誰!”馬側妃扯着尖銳的嗓子咆哮着:“你是不是故意的!”
“煩請你搞清楚一件事,當初救你是出于心善而不是義務,後面張公子會如何也不是我能操控的事,你應該去問責那個害你們的人。”
宗清夜本想插手,但又見她似乎想自己處理,就又坐了回去,撐着頭細細看着。
“我需要搞清楚什麽!若不是你們倉促救我,他會染病嗎!若不是你貪圖名利和權勢,拿藥房換功名,他至于死嗎!”
好一個道德綁架!
她不過是發善心救了她一次,難道就必要管她全家一輩子嗎!
“當初是你向我求的救,也是你想要依附張公子脫離苦海,如今他死了,直接原因難道不應該是你嗎?”
章沫凡現在就很無語,即便知道和瘋子沒法講道理,但她可不願被莫名其妙潑髒水。
“是我求救沒錯!”馬側妃聲淚俱下地繼續喊道:“可是我沒讓你們害死他!還有我現在這副樣子也是拜你們所賜!”
“喲,現在後悔了,想要回去享受榮華富貴了?”
“章沫凡,我本以爲你是一個好人,可現在看來我看錯了!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虛僞小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章沫凡直接提着茶壺起身,想也沒想地就把整壺茶水潑到了她的臉上:“清醒清醒吧,害你們的人是你們自己!”
“啊……”
馬側妃似乎精神真的有些不太正常,發着瘋就想要朝她撲去,幸好宗清夜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給拉開:“小心。”
“石岐,讓人把她了結了,做得幹淨點,然後送去甯王府門口挂着。”她用最溫柔的聲音說着最狠辣的話。
“是。”
她從沒想過要殺人,但現在已經不是和他們講禮儀樹新風的時候了,必須用相同手段報複回去才行。
既然已經給了這個女人多次機會,她還是不知悔改地想要攀咬自己,那就去和甯王共沉淪吧。
宗清夜倒是對她的決定十分支持,但他想得更加周全,讓石岐拿着馬側妃平日裏的筆迹去找人模仿,寫下一封控訴甯王殘忍虐待的信。
然後将這封信多寫幾份,一份留在馬側妃身上,一份遞到京都府,一份送到馬側妃母家,一份送入皇宮……
這下,算是要把甯王的名聲徹底搞臭。
章沫凡驚訝地看着他:“原來你比我還……”
“還怎麽?”
“還厲害……”
她怯怯地笑了一下,這手段雖然是有些卑鄙,但那個人實屬活該。
不過不煽風點火怎麽行?
依靠她這段時間打下來的一段人脈網,再讓于佩琪去跑跑腿,争取在明日中午之前,把甯王送上熱搜。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整個京都都一片嘩然。
一向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甯王殿下,竟然将自己的側妃虐到至死,且這位側妃在死前留下證言,證實自己是受不了非人的待遇才選擇吊死在甯王府門口。
石岐做得十分幹淨,迫于壓力的仵作硬是沒查出什麽蹊跷來。
章沫凡和宗清夜坐在離甯王府不遠的一家飯館二樓,看着被人圍着的甯王府,皆是掩不住的笑意。
她慢慢地啃着一個饅頭:“收尾工作做得怎麽樣,可千萬别讓人查出來馬側妃和我們有過交集。”
“甯王這次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唯一證人張公子都被他弄死了。”
“倒也是……”她滿意地點點頭,收回吃瓜的目光看向他:“不過,你應該早就有這個打算了吧?”
“何以見得?”
“這筆迹可不是看一下就能模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