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沫凡醒來的時候,隻感覺自己的右腿快要廢了。
從腳踝到膝蓋,一會兒燙得發疼,一會兒冷得刺骨,但無論哪一種,都讓她猶如噬心。
動了動手準備坐起來,卻看到自己手裏竟然有一個錦囊……順手就解開了錦囊,倒出了裏面的東西。
這是一個鎏金的镯子,樣式簡單,但上面的花紋很複雜,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奇怪符号。
她細細看了看,發現有幾個竟然是華商要求自己背過的……
這是什麽玩意兒?
她拿着镯子掙紮起身,被趴在床邊的人給吓了一跳:“我靠!”
華商十分疲憊地擡起頭,見自己還坐在地上,有些尴尬地爬起來坐在床沿上撐着頭問道:“感覺如何?”
“我覺得我的腿要沒了……”
“要沒了?”他費力地直起身子,擡手直接掐了一把她的右小腿:“現在呢?”
“喂!我本來就痛得要死,你居然還掐我!”
“知道痛就還好。”他捂着嘴巴打了個呵欠:“你先在這兒歇着吧,我得去睡會兒。”
“喂……這不太好吧!你幫我交個馬車,我回家躺着去!”
“不行,你現在還不能動。”
不能動?
她倒不是介意在他家待一會兒,可是現在天已經大黑,宗清夜說過要去找她的……
這要是沒找到人,又聽說那些暗衛把自己跟丢了的話,他會不會很擔心?
“那……那你讓人去幫我傳個話!”
華商很不耐煩地轉過頭:“你差點連命都丢了,還有心思想其他的事?”
“有些事和我小命一樣重要!”
“我還真沒覺得你把你的命當回事過。”
要知道,方才她爲了那個紅袖公子,竟然差點賠上去一條腿!
“小師傅……幫幫忙嘛,不然我就真得自己回去一趟!”
華商此時也已經很疲憊,但看在她那副要哭的樣子上還是心軟了:“我讓人過來幫你傳話。”
來的是個十來歲的小少年,身上還挂着一串小鈴铛,走起路來叮當作響,很是可愛。
“小朋友,你去我府上告訴木木哥哥一聲,說我出了點事在質子府,若是有人找我的話就如實奉告。”
“是。”
這個少年重重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跑開了,就在章沫凡想誇他一句可愛的時候,就見他突然平地騰起,以極快地身形躍了出去。
半張的嘴好一會兒都沒辦法合上:這怎麽處處是高手,偏偏自己是個廢柴?
無奈地倒了回去,她這才想起手裏握着的镯子,她怎麽忘了問問這個是個什麽東西?
不過這東西入手後,她腿上的疼痛感就減輕了許多,甚至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這玩意兒一看就很神奇!”
既然是放在自己手上的,那就是給自己用的,所以她毫不客氣地将手镯套在了胳膊上,想更直觀地減去痛楚。
哪知這隻镯子一進入手腕之後就像被觸動了某種機關,突然從内環彈出來來幾根小針一樣的東西刺入她的皮膚之中。
不痛,還有點麻麻的……
還沒來得及反應,那些針就固定在了她的手腕上,而镯子也突然縮水了一圈,牢牢地緊貼在皮膚上。
這樣一來,那些細針看不見了,隻以爲這是一個從小就戴上的镯子,戴了多年之後已經和手腕融爲一體……
“媽媽……這是啥玩意!”她想拼命取下來,這手镯卻像是鑲在了手腕上一樣,無論她如何扯如何掰,都紋絲不動地固定在手上。
完了完了,這是什麽古古怪怪的玩意?
她急得汗都冒出來了,但手镯還是找不到辦法取下來,除非她把手給砍了……
唯一的好處可能就是這手镯一嵌在手腕上後,右腿的痛楚徹底消失,那些已經幹涸的血色印記慢慢融進她的皮膚裏,淡化了那些手印。
這不會是個神器吧!
章沫凡舉着手腕仔細看了看,卻又看不出有什麽特别的地方,這手镯看上去就和那街上賣得沒什麽分别,普普通通……
掀起衣角看了看腿,此時整隻右腿已經恢複了正常,她試着動了動,竟然已經沒事了!
可是華商說過不能動……
自己擅自亂動會不會留下後遺症?又或者說這隻是一時的緩解?
爲了保住自己的大長腿,她還是決定聽醫生的話,好好地像個鹌鹑一樣慫在這裏,莫要招惹别的是非。
這人一閑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她突然想到了關于紅袖的事。
其實那些怨靈對當年的事也不過就是一個主觀想法,身爲戰功赫赫又忠誠無比的雲麾将軍,元家上下是不相信他們投敵叛變的。
可是偏偏被人拿出了實際證據,是幾封雲麾将軍和敵國将領往來的書信,在信中,雲麾将軍将自己的行軍布陣一一告知……
字是他的字,印是他的印,就連送信的人,也的确是他的心腹。
可往往越是完美的犯罪就越是容易留下漏洞。
章沫凡一下就想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這雲麾将軍叛國得有個理由吧,他在臨大敵時沒叛,陛下初登基朝局不穩時沒叛,偏偏是攻打一個已經占了上風,甚至穩操勝券的仗時他叛變了。
這不是腦袋裏有泡嗎?說不是被陷害的她都不信。
隻是這麽大的操作,涉及兩國将領、軍中機密這麽大的事,豈是一個小人物能幹得出來的?
章沫凡甚至覺得那場必勝的仗本就是爲雲麾将軍準備的死局,隻要他帶兵去了,不管是勝是負,都會被扣上這頂帽子。
而且滿門抄斬,這也太狠了一點。
從那些怨靈處,她還知道了紅袖是如何逃脫判罰的。
在他全家被叛滿門抄斬時,年幼的他正好被人引到了山中的一座寺廟裏,已經失蹤了小半個月有餘。
本以爲是件被拐賣的壞事,卻不知竟然是他保命的唯一途徑。
唏噓他人的故事時,她也突然想起了曾經的安王夫婦,爲何同是被扣上叛國的帽子?
是因爲安王妃會通靈,還是安王的勢力讓人忌憚,更或者說,他們都不過是政治鬥争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