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哪裏懂進宮要遵照什麽規矩,隻是仗着宗清夜又把徐嬷嬷給送了回來,明面上讓她指導幾句總是不會錯的。
但更多的是想借此機會好好敲打袁盼兒,讓她莫要因爲飛上了高枝就忘了本。
畢竟她可是想借着這位袁盼兒下一步好棋的。
哪知袁盼兒第二日一早便來了,十分謹慎地穿了一身合身的素裙,連發髻上的簪子也隻留了一支,規規矩矩地進門行禮。
徐嬷嬷站在章沫凡身側看着,見她規規矩矩地行完一整套禮儀之後才聲道:“規矩學得是不錯,就是小家子氣了些。”
“那就有勞嬷嬷了。”
“姑娘放心,老奴不僅會教會小姐規矩,也會讓她知道這規矩是誰教的。”
嗯?徐嬷嬷這話是什麽意思?
是她看出什麽來了,還是宗清夜又囑咐了些什麽?
話說這個貼心的小棉襖自那天之後就沒有再出現過,就連她去見了紅袖竟然也沒有過問,有這麽忙嗎?
徐嬷嬷辦事一向令人放心,她便也将敲打袁盼兒的事一并交給她,自己換了身衣服去了許久未開業過的茶樓。
這裏雖然已經被清掃幹淨了,但門庭冷落很是凄涼,昔日被各貴族公子小姐趨之若鹜的地方,現在竟然成了一個晦氣之地。
見大門落着鎖,她便和石岐從後院的後門進入,本以爲沒人,卻在這裏見到了正在掃着地的于佩琪。
“不是給你放長假了嗎?怎麽還待在這裏?”她出聲問道。
“閑着也是閑着,我來找點事情做。”
想到他替自己賠了不少錢,章沫凡還是有些心虛地,摸着鼻子坐下:“那個……那個之前……”
“之前賠的錢都是郡王給的。”
好吧。
“總這麽麻煩他實在是不太好,我們還是得自己想想生财的法子。”
于佩琪拿着掃帚想了一會兒,突然靈機一動,将掃帚丢給石岐坐下:“姑娘,你可知道有人也跟着辦選秀的事?”
“知道。”
“而且選的還是男子。”
“嗯。”她點點頭:“隻是不知道他們的彩頭是什麽?”
“據說是可以有機會入宮選驸馬。”
“驸馬?”章沫凡瞪大了眼睛:“哪一位公主的驸馬?”
“能讓這京都的權貴都去參加的,自然是嫡公主語瑤。”
語瑤要選驸馬的事她怎麽不知道,而且語瑤也沒有提過,她是藏不住事的人,又心悅于紅袖,怎麽可能甘心就這樣被選了驸馬?
“這選秀誰辦的?”
于佩琪見她終于問到了點子上,這才賣起了關子:“姑娘猜猜。”
“我猜你妹啊!”她預感事情的不對勁,直接一掌拍得于佩琪坐去了地上:“快說!”
“長公主。”
“長公主是誰?”
石岐将掃帚放好,大步跨上來爲她解惑:“長公主乃當今陛下的親姐姐,曾執掌戶部财政司已久。”
“戶部?财政?不是有戶部尚書嗎?”
“在長公主交出财權之前,戶部尚書一職隻掌管戶籍等瑣事,财政大權仍舊是在長公主手裏。”
“那她怎麽又交出去了呢?”
“這……我也不知,許是年紀大了想輕松一些吧。”
她好像捕捉到了什麽。
“她交出去多久了?”
“也沒多久,至多不過一年。”
才一年?
薛子塵是戶部尚書的長子,他貿然出現得罪了自己被宗清夜懲治,爲了讓其父親無法追究,宗清夜自然是用了手段讓其無法開口。
雖然不至于被殺,但總歸是被拿住了把柄,或者丢失了些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可是,長公主曾經是執掌戶部财政司的,她一個女子之身執掌多年,怎麽可能放棄這個肥差?
這才剛剛一年,戶部尚書就因爲兒子得罪了一個會通靈的縣君而牽連了自己,這裏面到底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爲之?
紅袖到底充當了什麽身份?宗清夜又到底是站那一派,或者說他也不過是被利用的?而那位長公主,她又充電什麽角色?
最重要的當然是她章沫凡爲何會被卷進來?
一個孤女,又會通靈……
等等!
她越想越不對,這曆史的車輪怎麽有些熟悉?怎麽都覺得自己是在走當年安王妃的老路?
從來京都之後的行事,被迫卷進的洪流,還有一脈相承的安王和安沐郡王……
這一切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安排?
越想越是心顫,她幾乎臉色蒼白渾身冰冷,十分不信任地看着面前的人:現在到底還可以信任誰?
她不想做複制品,也不想去接觸那些朝堂之争,可爲何總是莫名其妙地卷進來?
現在就連初遇宗清夜的情景也不得不令人多想,怎麽就一出現就出現在他身邊呢?
于佩琪看她臉色越來越差,有些無措地站了起來:“姑娘,你是想到了什麽,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那個選秀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就在姑娘的身份被戳穿的兩天之後。”
才兩天就辦了起來,那麽可以肯定的是早已有了準備,可是當時宗清夜說的是宣遠候的長女,現在怎麽就成了長公主了?
她辦一個選秀就爲了給語瑤選驸馬?還是說爲了給她自己培養勢力?
這位公主是想要奪權,還是篡位?
最重要的是,她爲何總是和自己牽扯着,雖然沒有直接的聯系,但總有千絲萬縷的瓜葛?
這件事,該去找誰解惑?
對了,紅袖!
她想着就要起身去他家找他,卻在出門時被石岐給攔了下來:“姑娘這是要去哪兒?如果選秀的地方,還請姑娘不要去。”
“我不去那兒,我就是去找個人。”
“找人?”石岐總覺得她的臉色不對勁,所以難免要多問幾句:“不知姑娘要找的是誰,容我去通禀就可以了。”
“我去找紅袖,你叫得來他嗎?”
于佩琪心裏“咯噔”一下,有一種絕望的氣息頓時充滿全身,他們可是都得了命令不讓她和紅袖靠近,如今她竟然要主動去找?
不攔是罪過,攔也是罪過,他現在隻想悄悄遁走,裝作自己什麽也沒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