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傻,怎麽可能相信一個陰險狠毒的小人會給自己動手的機會?指不定埋伏了不少東西等着她呢!
就偏偏不如願,就偏偏要走聖母人設,看他能怎麽辦!
“快吃藥吧,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聊嗎?咳成這樣怎麽聊?”
紅袖眼底的震驚已經彌漫到了臉上,他幾乎是用盡了力氣拉過她的手腕逼近:“我今日給你機會殺我,你爲何不動手?”
不是吧?
真的主動上門找死?
他怎麽這麽變态?
“如果是原來,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動手,或者把這些藥都給帶走,可是我今日不想這麽做。”
她決定今日要把聖母人設走到巅峰。
“爲什麽?”
“因爲以前不了解,現在了解了一些之後,相信你也是逼不得已,過去也過得很不容易……”
沒等她說完,紅袖突然加大了力氣抓着她:“你同情我?”
“不是同情,是善良。”章沫凡知道自己的人設已經成功地打動了他,所以繼續下着猛藥:“我相信人性,也相信你的本質,更相信我的善良能夠讓你找回初心。”
“本質……初心……”紅袖漸漸松開了手,無力地靠在軟榻上:“已經許久沒有和我說這些了。”
“你原名叫滄瀾?”
“嗯。”
“名字很好聽,比紅袖更符合你的氣質。”
這句話徹底将他的防線擊潰,他幾乎是拿着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看向她:“好聽麽?”
“滄意冷冽,瀾爲波浪,隻聽這兩個字便覺得凜冽壯闊。”
她肯定不會告訴他自己特地去打聽了一下這兩個字到底是哪兩個字,又有什麽意思。
“我本名姓元,名爲滄瀾,原是雲麾将軍的獨子,父親一生戰功赫赫、威名遠播,我亦被稱爲小将軍,即便是在這京都也是皇子也無法企及的風光。”
聽他突然開始說起過往經曆,章沫凡知道自己賭赢了,赢的不是算計,而是人心。
她相信紅袖還存有一點良知,所以才用這樣的方法讓他撤下防備。
“我隻聽人說過你是罪臣之後,卻不知原來的你,也曾是一個無限驕傲的少年郎。”
說這句話時,本該生氣的人卻突然像更松了一層防備,因爲她的直接和坦率給人的感覺一點也不像是在刻意挖苦,反而是一種無聲的撫慰,讓他打開了回憶的枷鎖。
“是啊,那個時候甯王還隻是皇子,就連尊貴如他見了我,都要給我行禮問安呢。”
“那你現在會不會不甘心?”
章沫凡拿出了袖子裏随身帶着的零食吃着,還抓了一把瓜子放在他面前,示意他一起吃。
“說沒有不甘心是假的,可是又能如何呢?”
“我也打聽過一些,但大家對當年你家的案子知之甚少,你會不會覺得是因爲雲麾将軍風頭過勝才會獲罪,而并不是真正的有罪?”
紅袖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可以如此輕松地被她說出來,可也正是因爲這一點,讓他徹底打消了再與她對立的心思。
“是真是假還有意義嗎?”
“是啊,人都沒了,就算證明是假的又有什麽意義呢?”她瞟了一眼桌上,指了指那顆藥丸:“所以你更應該好好活着不是麽,快不趕緊把藥吃了?”
“章沫凡,你當真不動手?”
“又來了……”她不耐煩地摸了摸耳朵:“老娘都分瓜子給你吃了你還想怎樣?”
見他依然還是不肯動,她知道今日的份額已經達标,便拍了拍手站起身,将那袋自己精心配置的零食袋子留給他:
“罷了,你要是覺得我在這裏你不自在也不相信,那我就先回去了,這袋零食留給你,雖然知道你嘗不出味道來,但磕着玩也還是不錯的。”
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她在院子裏愣了一下,又大搖大擺地走回去:“大門在哪邊?”
“前方直走,遇彎左行便可看見。”
章沫凡細細地盯了他一眼,認爲他應該沒有在前路上設置陷阱什麽的,這才按照路線走出去,還真就順順利利地出了大門。
看來,他今日還真的沒有設防,難道他真有意放自己動手?
他這麽驕傲的一個人都能如此卑微地匍匐在甯王腳下,怎麽可能輕易放棄生命?
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章沫凡不停地提醒着自己,這位可不是個一般人,千萬别被他的表相給迷惑了!他肯定是另有目的!
确定章沫凡離開後,紅袖這才坐直了身子,拿起那顆藥看了一眼,直接就服了下去,他今日還真的沒有吃過藥,不過也的确有準備。
隻要章沫凡意圖不軌,那他必定要她血濺當場,可是她不僅沒有,還說了一些讓他感到驚訝的話。
她應該已經知道薛子塵是受自己的指使去搗亂的,也應該知道傳揚她名聲這件事是自己一力促成的,那她爲什麽不恨他,也不殺他?
甚至在知道了身世之後,對他進行了寬慰?
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垂頭看了看,他将那把瓜子細心地整理好放進袋子裏,又搖了搖袋子聽裏面的聲音,嘴角泛起自己都未察覺的笑容:“還真是挺愛吃的。”
章沫凡和石岐彙合之後,見他滿臉大汗的樣子笑了起來:“看吧,這就是你不教我功夫的下場,不管遇上什麽事,你們都得累死累活的來救我。”
“姑娘,你怎麽……唉,當真叫我們一頓好找!”
“沒事,這丫不敢輕易動手的,否則這京都早就已經變天了。”她拍了拍手,意識到自己今天損失了一袋零食後轉身去往零食鋪子:“可惜可惜,我的一大袋零食啊,裏面配的可都是我愛吃的東西。”
石岐摸了摸頭有些不明:姑娘這明明是被人挾持走的,爲何會損失了一袋零食?
那位紅袖公子不像是個貪嘴的人……
抱着新買的零食回家後,她便幫着木木一起剝起了毛豆,順便讓人去袁盼兒那裏傳了話,說是讓她來自己這裏培訓進宮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