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隻是微微一笑卻并未起身：“天快要黑了，這夜路怕是不好走，姑娘還請注意些。”
他是在暗示自己什麽嗎？
章沫凡冷笑了一下打開門，朝語瑤擺了擺手，并用眼神告知她自己不會洩露今天的事情，這才慢悠悠地離開包廂。
石岐一把就扶了上來小聲問道：“姑娘醉了？”
“沒有，裝的。”
她拍了拍石岐的肩膀讓他放心，故意搖搖晃晃地走出酒樓，離開了很遠之後才恢複正常：“好餓，剛剛都沒吃到什麽東西。”
石岐倒是貼心：“前面那家的馄饨不錯，上次見姑娘吃得很開心。”
“上次就是你故意引路讓我來的，這次又是直接推薦……難道那攤子是你家開的？想讓我去照顧生意？”
“不是……”
她也不再多問，坐下剛想開口又擡起頭看着石岐：“你吃不？我一個人吃挺尴尬的。”
“我……”
“老闆，來兩碗！”她直接幫他做了決定。
“我是不能與姑娘同桌……”
“廢什麽話！坐下！”
章沫凡的力氣可不是蓋的，在石岐沒多少防備的情況下，居然将他險些拉到了地上。
可是她真的隻是想請他吃一碗宵夜而已，畢竟保護自己了這麽久，雖然時不時缺根弦，但總比木木那個榆木腦袋聰明許多。
加之他本是清夜的人，如今卻跟在一個女子身側，難免讓人覺得埋沒，這不用花太多錢的安慰也算是一點心意。
石岐的心裏卻不這麽想，覺得這位姑娘的确平易近人沒有架子，可是架不住郡王的威嚴，所以他大快朵頤地吃完，還順手把錢給付了。
“诶……你怎麽回事，說好我請客的！”
“我怎可讓姑娘請客。”
“你一個月俸祿多少？”
“這個……”
章沫凡喝了一口湯開始算賬：“我那院子裏的人一個月又該開多少工錢？”
“姑娘請放心，所有的仆從和暗衛都是從郡王府領錢。”
“萬一我想打賞呢？”
石岐顯然對這個問題已經有了答案：“姑娘隻需要說打賞多少，一切都從郡王府的賬裏出。”
“我不用給錢？”
“是的。”
還有這種好事？
撿了大房子住還撿了一堆不要錢還忠心耿耿的人？
這個便宜還真大！
吃完之後，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因爲現在還處于西街口，所以還得穿過一整條西街才能到家。
想到方才紅袖的那句話，沒理由的升起了一種不詳的預感，今晚可能要出事。
木木在家裏有譽王的親衛護着應該沒事，自己如果不把戰火引回去的話，能不能逃得過呢？
“石岐……我總覺得今晚會出點什麽事，你注意些。”
“是。”
他朝着暗處一直跟着的暗衛點點頭，讓他們在附近開始排除危險。
哪知剛走到西街中間最安靜無人的地方時，就有一陣有些淩亂的腳步聲傳進章沫凡的耳朵裏。
細細聽去，大多是踩在瓦片上的聲音。
“石岐，注意房上有人！”
話音剛落，一直羽箭就破空而來，直接穿破這夜裏的空氣與她擦肩而過。
“姑娘小心！”
石岐的劍已經出鞘，四周也有幾個黑色的身影同時騰起，呈一個包圍狀朝她圍了上來。
人還不少啊！
章沫凡看着這空中數支羽箭同時朝着自己射來，嘴裏暗暗地罵了一句“靠”，急忙彎着身子開始躲避。
雖然很狼狽，但她隻顧着保命，形象什麽的根本不重要。
幾個暗衛也已經圍了上來，直接破開包圍圈将她救出，石岐一邊擋着前方的箭，一邊回頭喊道：“姑娘不能見血，快帶她走！”
這也是清夜吩咐的？
對哦，這些人要是死在面前，隻怕全都是一群冤魂，不得反噬死自己才怪！
“你自己要小心啊！”
章沫凡提着裙擺就要跑，哪知從後方也蹿出來幾道黑影，功夫顯然比之前的高，沒幾下就已經來到了近前。
“你妹妹的，不給人留活路啊這是！”
發現逃不了了，她直接随手撿起一支箭就扔了出去，力道之大驚得其中一個刺客不得不閃身避過。
這比弓射出來還大的力道，還是個女人嗎！
不等那人驚訝完，又是一支箭扔了過來，精準地射到了他的手臂上。
入肉竟不止三分！
章沫凡此刻完全就是腎上腺素飙升，看也沒看就撿起地上的箭開始扔，順便還喊了一句：“誰幫我搶一把刀來！”
一個暗衛打倒了一個刺客後奪了一把過來遞給她：“姑娘小心。”
“小心個毛啊，殺到老娘身上來了，是以爲老娘好欺負嗎！”
因爲有石岐帶人擋着箭，所以她無需注意那些羽箭，直接提着刀就沖向了其中一個刺客。
接下來的一幕震驚了所有人，這個看似隻會打嘴仗的女子，竟然提刀硬生生把刺客的劍砍斷了，還傷了他兩條胳膊。
也不是那個刺客功夫弱，主要是她這種隻用力氣而毫無章法的砍法，隻能硬接，還偏偏接不住！
脫手的刀震得虎口生疼，那個刺客已經跌到了地上，捂着傷口看着她：這還是個人嗎，這力氣比牛還大！
但是章沫凡并沒有繼續再對他下手，不是心善，也不是因爲不敢殺人，而是她不敢面對怨魂。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其實殺人對她來說也是身體自然的防衛反應，之所以能夠保留一點理智，還是因爲内心深處對安王妃和華商故事的懼怕。
刺客漸漸落了下風，趕來的暗衛也已經消除了房上的隐患，此刻他們隻有兩種結果：要麽是被生擒拷打，要麽是自己赴死。
隻是還沒等他們自絕，章沫凡就突然将刀脫了手，十分痛苦地捂着腦袋蹲了下去，像是遭受着極大的痛苦一般不停顫抖着。
那些刺客的冤魂，全部化作一股股白煙，強勢地給她帶來了反噬。
石岐驚覺有變，再也不顧上其他，沖過來就将她扶起：“姑娘，你感覺怎麽樣？”
“别動她。”一道白影從另一邊的牆頭落下，穩穩地落到了章沫凡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