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的菜式你一定喜歡。”
清夜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經算是盛裝的她,轉身先行走了出去。
能怎麽辦呢?
誰讓她章沫凡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還十分喜歡舔别人的顔……
除了順着還能如何?
款步跟着準備出門,瞧了一眼又站在外院發呆的木木:“郡王,木木他……”
“會有人照顧他的。”
清夜舍棄了馬車,拿來了一小袋冬瓜糖放在她手裏:“路有些遠,你先墊墊肚子。”
就這樣橫跨了好幾個街道,從京都最西郊走到了最東面的繁華之地,太陽已經徹底落了山,紙袋子裏的冬瓜糖也見了底。
累是肯定有些累的,但這一趟下來收獲不少。
雖說章沫凡着實有些路癡,但好在這京都的道路修建得并不複雜。
整個京都地勢平緩,主要有東西南北四條大道形成一個包圍狀,中間有許許多多小街,也都是方方正正的“田”字狀。
這樣一來,哪條街通往哪兒,哪些地段繁華一眼盡知。
直到走到了東街最大的酒樓之中,她這才松了一口氣:“一下子要記這麽多路還真是愁死我了。”
清夜選了一間臨街的小包廂,姿态從容地端着一杯茶水抿着:“所以想好要在哪條街上買鋪子了?”
“今日隻走了小部分,還是不大确定。”她輕輕地眨了眨眼睛:“既然郡王有心帶我認路,倒不如直接給我點建議?”
他今日如此招搖地帶着她在路上晃悠,不僅僅是爲了帶她認路,也算間接替她拒語瑤公主的約,更是無聲地宣誓了“主權”。
章沫凡怎麽可能不懂他的意思,也明白他如此做的原因,無非是想她離開他們那個“利益圈”,做一個幹幹淨淨的生意人。
“還是留點事情給你做的好。”他将店小二送上來的一碗湯朝她面前推了推:“餓了吧,先喝點湯。”
終于吃完了飯,章沫凡撐在小窗台上看着下面來來往往的人有些郁悶:要論地段自然還是東街好,可自己住在西郊那個最荒涼的地方,這可怎麽辦?
人家都說找工作都得找離家近的,這從西郊到東街起碼得走三個小時,就算有了代步的馬車,照這街道的行駛速度……
據她觀察下來,這裏的房子隻怕是得比西郊翻幾倍,就如今的那點存款,别說鋪子了,就連一個帶院子的宅子都找不到。
難啊難……
清夜的舉止一向都十分從容淡定,他細細地擦完手走到窗邊,斜眼看了一下章沫凡:“譽王那裏先不論,你當真不希望有個身份?”
“我現在不是那個什麽玲珑縣君麽?”
“我指的是你的出身。”
“我說郡王,您可就别折煞我了,您要是真給我安個高貴的出身來,隻怕那個甯王更不會放過我吧?”
“有時候覺得你聰慧過人,有時候又覺得你遲鈍得很。”
咦?
他這話啥意思?
她章沫凡腦筋已經轉得夠快了,連他的目的都猜到了居然還說遲鈍?
“我要是隻是個孤女出身的挂名縣君,那位甯王殿下也就對我沒什麽好奇的了,這樣一來我不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做我的小生意了?”
她此話不差,甯王有意利用語瑤公主來和她見面,無非就是想看看這個在安沐郡王身側的女子到底是誰。
如果知道她出身高貴,又有譽王和安沐郡王這兩派系的勢力,隻怕是拉攏不成就會對她動手了。
要知道她的願望很簡單,衣食無憂地活着便好了。
“想好要做什麽了嗎?”
“我想開個經紀公司培養藝人。”
“什麽……司?什麽人?”
對哦,在這個時代,藝人的地位很低,甚至還淪爲藝伎等不太雅觀的詞彙之中。
“我還沒想好,得再考察考察。”
“嗯。”
他不再多問,而是靜靜地站在一側,和着這夏夜的微風出着神。
兩人各有心事,卻又對各自的心事了然在心,不去戳破也算是一種默契。
也不知就這樣站了多久,到了什麽時辰,他終于動了一下:“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其實章沫凡早已經注意到了一直跟着自己的人,但又不好拂了他的面子,隻能是點了點頭:“好。”
剛出了酒樓,就有一個護衛拉來了一匹馬,宗清夜帶着些許玩味的眼神看着她:“會騎馬嗎?”
她好歹也拍過一些馬戲,從不用替身的她怎麽可能不會,隻是技術很一般就是了。
“倒是會一些。”
章沫凡看到他有些碎裂的表情暗自發笑,擡腳踩着馬镫翻身上馬,居高臨下地看着一旁有些無奈的人:“隻有一匹馬麽?”
“嗯。”
嗯?
好家夥,他就是故意的!
“那這個……”
青色的衣角翩飛,清夜也已經翻身上馬,落到了她的身後,雙手繞過她身側拉住缰繩:“隻能一起擠一擠了。”
這叫擠擠?
這一男一女、一前一後同騎一匹馬隻能叫擠擠?
章沫凡大大的眼睛耷拉了半截襲來,十分無語地捂着額頭:“走吧走吧,我也困了。”
夜裏的風并不涼,甚至還帶着一些幹燥的暖意,這裏雖然沒有現代的燈紅酒綠,但馳騁在古樸的街道上,也别有一番風味。
尤其是身後的這個人,他還算寬闊的身影地環着自己,但卻不遠不近地保持着一些距離,風每每路過,都會帶來一絲他身上獨有的香氣。
這好像是一種木質調的香味,她猜測着。
但卻忘了這風是迎面而來的,自己聞到的不過是他挨着自己的手臂上傳來的味道,而他卻時不時會被自己的發絲給纏到。
她愛幹淨,今早出門之前還特地沐浴了一番,但是不喜歡這個年代的香料,所以頭發上隻有一些刨花水的香氣。
徐嬷嬷自然知道什麽樣的氣味是安沐郡王喜歡的,所以暗自沉浸在這無聲夜裏的,不止她一個人。
駕馬的速度比走路快得不是一星半點,沒多久便已經到了家,親自送走清夜之後,她便抱着手臂靠在府門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