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如願地看到紅袖的表情有一絲碎裂：“累着了？清公子昨夜做什麽了？”
“我家公子的私事還需要向你彙報麽？”
木木雖然不怎麽聰明，但好歹也不笨，回想了一下昨晚章沫凡的交代，便和圖曼一直拖着時間未現身。
直到紅袖的人都來尋了三次之後，這才不情不願地走了回來。
此時天已經大亮，也已經過了早飯的時間，章沫凡摸着空空的肚子不耐煩地提着門檻，一臉的不樂意。
說實話，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打發這些人走。
他們有理有據，而且清夜是主事人，見他們也實屬正常，但他能醒麽？
圖曼在進院子之前得了眼色，在衆人面前直接摔了一跤，打翻了自己的藥箱，瓶瓶罐罐撒了一地。
章沫凡立即跳起來大喊：“哎呀哎呀，這有毒沒毒啊！會不會一碰到就死啊！”
她的一句話讓那些人都不由得地退了一步。
圖曼也是滿臉的哀戚：“哎呀，我才配好的一味藥怎麽就灑了呢，這要是被人碰到可不得了了！”
紅袖一眼就識破了他們的招數，拿着扇子掩住口鼻：“姑娘一直在拖延時間，莫非是在掩飾什麽？”
“我掩飾什麽？”
“莫非清公子并不在院子裏？”
旁邊的跟班立即會意：“難道清公子就是昨天逃跑的賊人？”
“不可胡說！”紅袖怒斥了一句：“清公子怎麽會是下毒的賊人，他身上又沒有傷，是吧姑娘？”
終于切到正題了。
章沫凡冷笑了一下，大大咧咧地一腳踩在椅子上：“我怎麽覺得你有些刻意呢，紅袖公子？”
“我在此處已經站了近兩個時辰，姑娘怎麽能說我刻意呢？”
他恐怕已經準備好了咬死清夜的事，所以知道即便再拖時間也沒法掩蓋他身受重傷的事，這是給自己立了個“不驕不躁不懷疑”的好人設啊……
屋内似乎有了響動，耳朵變得靈敏異常的章沫凡一下就聽出了是清夜起身的聲音。
話說這些個超能力獲得者，無非是窮人靠變異，富人靠科技，而她居然是靠穿越？
呵，神奇啊神奇。
讓木木繼續堵着門，她借口去茅廁從院子側方窗子翻進了清夜的屋子。
他因爲失血過多面色還是一片慘白，由石岐扶着靠在床邊，右手扶着腰，左手卻捂着胸口輕輕地咳嗽着。
這副病弱小公子的模樣叫章沫凡看得是心中一緊，雖然美男戰損很好看，可是他這個樣子怕是一現身就得被紅袖緊咬着不放。
“你還好吧？”
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幸好沒有發燒，這年頭要是感染了破傷風就完蛋了。
“外面是紅袖帶了人來？”
“嗯，他借口張叔之死想要給你潑髒水呢。”
石岐默默地退到了門邊，一臉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的表情看着屋頂。
“攔是攔不住的，他們今日定會進來。”
“我知道。”
章沫凡蹲在他的面前，因爲心中煩悶而捂着頭，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手肘是撐在他膝蓋上的這回事。
清夜垂頭看着被她自己揉得毛茸茸的頭發，明明現在局勢很緊張卻感覺心中輕松了一分：“你在害怕？”
“倒也不至于，我隻是好煩他們這種人，心思歹毒、步步緊逼……惡心死了。”
“我出去和他說吧，他身爲甯王門客，興許會賣我個面子。”
見他準備起身，章沫凡一下就按住了他的膝蓋：“不行，那個該死的甯王本就給你安排了奸細，如今又讓門客對你步步緊逼，肯定是想弄死你，你出去就是送死。”
雖然他來曆不俗，又有暗衛在側保護，可如若真的激起了整個山寨的憤怒，怕是也逃不過這些殺人如麻的悍匪。
更何況他還有傷在身，逃也是逃不掉的。
石岐幽幽地眼神投了過來：“章姑娘，你知道妄議皇室是什麽罪名嗎？”
“管他什麽罪名，反正我現在就是看他不順眼！就是想罵他！”
“這……也是”石岐點了點頭，在心裏也跟着罵了一遍。
這甯王素來與他家公子不和也就算了，如今還害得公子身受重傷，暗衛力量損失慘重，叫他如何不痛心？
隻是如今在離京都甚遠的黑風寨，即便是想要調動力量來增援，怕是也趕不及了。
“可是我若不出去，紅袖必定會用你來承擔罪名。”
“公子，要不我們把他……咔嚓了？”章沫凡在脖子前一比，雖然面上作咬牙切齒狀，眼底卻是有些心虛。
先不論反噬的問題，就是殺人這種事她就是幹不來了的，如今放話也不過是因爲外面的喧鬧聲越來越大，被逼急了而已。
清夜沒想到她會如此堅定不移地站在自己這邊，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沒事的，他還沒那個本事可以弄死我。”
“嗯？你有辦法了？”
依舊是撐着他的膝蓋擡起頭，一瞬之後就亮起來的眼睛像是有光芒萬丈，讓向來心底寒冷的人也暖了幾分。
“走一步看一步吧。”
替他披上了外衣，章沫凡便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起身，在路過已經躲避好的石岐身側時，他小聲地說了一句：“若有人敢近她身，一律格殺勿論。”
“是。”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能分心護着她，這是什麽暖心的忠犬人設啊……
章沫凡心中一暖，已經打定好了主意，今日就算是把自己名聲都給毀了也得幫他把難關渡過去。
推開房門站在門邊，清夜拍了拍她的手小聲道：“你來說話，我沒什麽力氣。”
“嗯。”
清了清嗓子，章沫凡用手擔起了全部的重量，盡量讓他站得輕松些，這才朗聲說道：“公子已經起身了，你們有什麽想說的？”
紅袖眸中閃過喜色，自然看出來了此刻清夜的虛弱，擡步就邁進門來：“公子一向勤勉，今日怎麽起得這麽晚，而且這臉色……是受了什麽傷嗎？”
他說着說着就要走上前來，卻被章沫凡喝住：“就站在那兒别動！我這人心眼小容不得别的人近我家公子的身，男人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