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還請慎言。”章沫凡起身俯視着他:“三當家的人與我可是沒什麽關系,這寨子裏的人都看着呢。”
“你說,三當家是不是你害的!”
喲呵,又扯出了這件事。
“張叔,我一個弱女子可沒那個本事,要不然也不會讓您三番幾次的暗害不是?”她勾着嘴笑了一下:“更何況以三當家的傷勢必是高手所爲,大家都知道這寨子裏的高手都在您這兒呢。”
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滋味,張叔今日算是感受得淋漓盡緻。
自己設的局沒派上用場不說,就連三當家的髒水也被她潑了回來,這女的是一早就算好了自己要如何一步一步攀咬她的麽?
怎麽一招都沒還出,就已經被她全給破了?
木木一直都茫然地站在旁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倒是圖曼心中已經有了定論。
走别人的路讓别人無路可走,公子看上的人果然異于常人,做事手法歪門邪道得很。
拍了拍已經說不出話來的張叔,章沫凡擡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話說你當初讓高手來設局,會否想到這個高手有一天也會害了你?”
“你什麽意思?”
“要不是你提起來,我都不覺得害三當家的人和害二嬸子的是同一人呢?”
“你……”
“張叔,年紀大了就歇着吧。”她冷着臉直起身子,慢悠悠地走出了院子:“别再讓你本就不便的腿再雪上加霜了。”
話中的警告很明顯,若再要作亂,就不是一個膝蓋扭傷的事了。
在回院子的途中,圖曼一直都想不明白她到底做了什麽,但礙于身份不敢多問,所以隻能一直欲言又止地擡頭低頭再擡頭……
“不必想了,張叔以後一定會經常扭傷的。”章沫凡好心地替他解惑。
“隻是扭傷?”
“不然還想如何?”
“就這樣回去了?”
他之前一直以爲她是真的要廢了張叔的腿來着。
“對啊。”
隻是這個就已經夠得受了,畢竟那腿也算是半廢了。
至于她爲何不下殺手,完全是擔心反噬好嗎?可不是她對想害死自己的人有什麽同情心。
再說這張叔不過是被人推到台前來的棋子,有人給他出了主意,卻沒教會他怎麽做,所以才會讓章沫凡輕易識破。
若是沒了這個在前面好把控的,後面的人隻會藏得更深,那這山寨的事肯定會越來越麻煩。
她可不想一輩子都在這個地方耗下去。
回了院子之後,清夜似乎也是剛回來的樣子,正端着一杯水站在桌邊喝着,見她興緻不高不由得笑道:“怎麽,不順利?”
“順利倒是順利,隻是覺得這裏的水是越發的深了。”
“何以見得?”
“一個打家劫舍的山寨,不僅僅卧虎藏龍,更有皇室中人夾雜其中,你覺得奇不奇怪?”
清夜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深知她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也不必再掩飾,而是招手讓她過來坐。
接過他遞過來的水,章沫凡十分坦誠地說道:“話說我這做丫頭的,倒是讓你這做公子的替我端茶送水。”
“你這是丫頭的身子小姐的命,更何況自來這間院子之後,你可做過一件丫頭的事?”
“呵呵……這個嘛,我不是在忙嘛。”
“作爲貼身丫頭,你可是連一盆水都沒有打過。”
尴尬,這實在是太尴尬了!
她怎麽自己開始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再這樣說下去,隻怕自己挖坑得越挖越深,所以趕緊調轉話頭:“話說這甯王下的簽子,怎麽偏就隻是爲了這一點小事?”
“方才我已經查明,此次他下的簽子可不少。”
“還有誰?”
“這山寨裏至少有十來個都是他的人。”
見他如此坦誠,章沫凡也不再計較其他事情,反而是将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張叔是個蠢貨,但他背後的人可不是,你說這背後之人會不會就是甯王?”
“你想的已經很接近了。”
“公子已經查到了?”
“嗯,此人是最受甯王器重的門客。”
這一會的功夫就查得這麽清楚,看來這位公子比想象中的實力還有強上許多。
而且見他如此淡然,勢必已經掌握了局勢,那她心中自然也跟着松了一分:“這甯王到底是想來趁亂害你,還是要來這裏分一杯羹?”
“二者皆有。”
“公子……你對我這麽坦誠,就不怕我去投靠甯王來整你?”
果然,她的正形維持不了多久。
“你會嗎?”
“不一定哦。”
“我覺得你不會。”
章沫凡輕輕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擡起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嗯哼?”
“你這麽聰明,應該能明白牆頭草都沒什麽好下場。”
“呵呵……”尴尬地笑了一下,她覺得自己那些嘴炮的能力總是在這人身上施展不開:“這位門客已經來了嗎?”
“嗯,此人名爲紅袖,心思詭谲,你若遇上一定要小心。”
“紅袖?女的?”
“男的。”
“噗……”她不由得坐在椅子上笑得花枝亂顫,一下接着一下地拍着大腿:“我總以爲你的人名字就夠好玩了,沒想到别的人名字更好玩!”
清夜古古怪怪地看了她一眼,實在沒想明白何人的名字好笑,但又見她笑得實在是很開心,也跟着莞爾:“你這豪放派的作風在我這兒也就罷了,在外還是收斂一些的好。”
“是,公子,我這就去做點丫頭該做的事。”她起身點了點頭,又是哈哈大笑着跑了出去。
石岐慢悠悠地走過來将今日之事盡數彙報,順便也将心中的疑惑一并道了出來。
“她什麽沒做?隻是擰傷了張叔的膝蓋?”
“是,屬下也覺得奇怪,要知道章姑娘出門時的氣勢可像是要去殺人的。”
清夜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暗暗地在心裏爲她點了個贊,做事不狠絕,凡事都知道留一線,雖然時常不正經,心思倒是缜密,可見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隻是她這般的行爲更是讓他覺得這人是真的很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