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問方才那句話的功力還不至于這麽大。
莫非,這張叔是又在給她挖坑了?
這次的手段明顯高明了許多嘛。
回去之後,章沫凡便讓清夜給圖曼傳了消息,說自己因爲之前和張叔不和心中感到不安,所以想要請圖曼去給張叔治腿來緩和二人的關系。
清夜聽了倒是沒多話,隻是點頭應下,但還是讓她在明面上用木木的名義去請,畢竟圖曼和木木表面上都是三當家的人。
安排好了這一切,她便靜靜地等待着第二天的到來。
既然要給她下套,她不鑽豈不是辜負了這番美意?
不過,張叔這腿不管到底瘸沒瘸,她都有法子讓它真的給廢了。
隻是自己如今已經深陷進這泥潭中,山寨裏又出現了有甯王的探子,隻怕是早已身不由己地踏入了一個巨大的混沌圈之中。
山匪、皇族……
到底還有多少未知的冒險在等着她?
第二日剛用過早膳,木木便把圖曼帶來了,簡單地寒暄了幾句之後,幾人便一起去了張叔的住處。
此時的太陽還懶懶地爬在山頭上,熹微的晨光灑在大地之上,惹得人有了懶勁,章沫凡打了個呵欠:“好懷念橫店的熱幹面……”
剛進張叔的院子,就見他正獨自坐在院中喝着粟米粥,見到來人也不驚訝,隻是拔高着音量問道:“這麽早?”
“無利不起早啊……”章沫凡扯着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走過去:“張叔昨夜睡得可好啊?落沒落枕?”
“這倒不用你來操心。”
“這話說的,我們都是黑風寨的人,就應該守望相助、互相扶持對不對?我來關心關心您老人家也是理所應當的嘛。”
“你腦子出問題了?”
兩人之間的關系就差提刀互砍了,現在來噓寒問暖是中了哪門子邪?
“我昨夜睡得很好,腦子清醒着呢。”她回過身朝着木木招了招手:“您也知道木木與我感情不錯,所以我特地讓他去求了圖曼神醫,來給您看看腿。”
“看……腿?”
張叔顯然沒想到這茬,這人不按套路出牌啊這是,不是應該是檢舉揭發他的腿是故意裝作有傷騙取同情的麽?
“是呀,我這也是想與您和解,以後低頭不見擡頭見的,總不能一直這樣僵着不是?”
“不必了!我這腿是陳年舊疾,當年二當家請了多少神醫都沒用!”
章沫凡也不着急,隻是微微一笑:“圖曼神醫的水平我還是聽說過的,的确有異于常人之處,張叔既然都看過這麽多個了,再多看一個也無妨。”
圖曼擰了擰眉:自己不過是一個略微懂些醫術的大夫罷了,怎麽就成了神醫了?
“姑娘是在懷疑什麽嗎?”張叔打算接她的招看看。
“沒有啊,我真的就是單純心疼您腿腳有傷生活不方便,也想借此機會和您和解呀!”
張叔确定自己之前的作爲已經被她發現,所以便沉下了心來:“姑娘莫不是想來試探我吧?”
“我哪兒敢啊……您可是二當家的人呢!”
“你既然知道我是二當家的人,那你有了懷疑怎麽不去告發呢?”
剛想誇他兩句手段變高明了,這怎麽又蠢上了?
“我懷疑什麽呀?我怎麽不知道呢?”
看來出主意的不是他,頂多是個被貢獻出來的炮灰而已,章沫凡不願與蠢人多糾纏,伸手招呼來了圖曼:“神醫,快幫張叔看看他的腿還有得救嗎?”
張叔作勢要起身離開,一把就被她給拉了回來,不需要用太大的力,就已經讓他坐在原處不能動彈。
張叔滿目的驚訝:這女的是拉牛的嗎?力氣這麽大!
“圖曼,診脈!”
“是。”
向來都是嘻嘻哈哈的人突然嚴肅起來,還真有些讓人不得不被震懾住的威嚴,圖曼嚴謹地把了把脈,發現張叔的腿傷的确不假,隻是也不是很嚴重,不至于行走會出問題。
對章沫凡使了個眼神之後,他便輕聲說道:“張叔的腿傷,在下恐怕沒辦法醫治。”
接收到信号後,她突然就松開了手,這個張叔倒是下的一步好棋,是真的有傷,又是真的不影響行走……
這不就是明擺着設套讓她鑽嗎?
一來,若是章沫凡真中計去告發他,有傷這件事本就是真,至于到底影不影響走路,也是主觀意識決定的。
二來,這就将大當家與二當家的矛盾給提到了明面上來,坐收漁翁之利的總不會是大當家這邊。
隻是這個局隻針對她,還是顯得有些拙劣了。
章沫凡惋惜地看着張叔,手已經悄無聲息地放到了他的膝蓋處:“真是可惜了,我還想着爲張叔排憂解難呢!”
“你……啊!”
她掐在膝蓋處的三根手指猛然用力,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反向扭轉胫骨,指尖感應到股骨與胫骨有了移動之後才收了回來。
曾經在練舞時她就感受過這種疼痛,膝關節的扭傷讓她摔倒在地久久不能站立,且在有了第一次之後就變成了習慣性扭傷,從而引發了很嚴重的滑膜炎。
在這個年代,可是沒辦法做手術恢複這一病症的。
她現在下的這個手,便是要打造這樣一個傷勢,不管張叔找誰來驗,都隻能證明他本身有腿傷,最多再加今日的一個扭傷。
考慮到他常年腿腳不便造成扭傷也在所難免,而她動的手腳在這個沒有核磁共振的年代也差不出來,所以算是天衣無縫。
張叔捂着膝蓋大喊着:“你這是要擰斷我的腿是不是!”
“圖曼,幫張叔看看,我是不是擰斷了他的腿。”
圖曼走過去查看了一番,心中稍有驚奇:“隻是扭傷,休息幾日就沒事了。”
“張叔,您腿腳不好就不要到處走動了,看看這不就扭到了嗎?”
有圖曼的證詞在場,她完全可以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哪有摸了摸他膝蓋就讓他腿出問題的事來?
更何況,他不本就有腿傷嗎?扭傷關她什麽事?
張叔氣急敗壞地想要站起來,又因爲膝蓋的疼痛坐了回去:“你們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