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個回答讓清夜愣了一下，他本以爲是章沫凡早就認識，或者從哪兒探聽到的消息，卻沒想到她竟然給出了這個回答。
可是，他怎麽都沒法懷疑上她。
“這要怎麽試？”
“得是那種剛死不久還沒離開的那種才行……”她凝神想了想，突然拍了拍額頭：“我不是知道你的秘密嗎，也是這樣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你會通靈？”
如果他能這樣理解，也不是不行。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隻是言辭表達得不行。”
清夜突然就收起了身上的寒意，他轉身走到了書桌後坐下：“豐國通靈者少有，且都是潛伏于暗夜之下不爲世人所容，你莫要輕易暴露這個身份。”
嗯？
啥意思？
“暴露身份了會怎麽樣？”
“受萬人唾棄排擠，再無容身之處。”
這麽嚴重？
會通靈的話，不應該是被奉爲神明給供起來嗎？怎麽就要被唾棄了呢？
“爲什麽呀？這有本事的人怎麽還會被……”
“因爲異者通常不爲世間所容。”
這下她算是明白了，就和那些超級英雄的電影一樣，無論他們有多大的能力，保護了多少人，終究都會因爲他們的超群而被排擠。
因爲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所以無法容忍這個别的“異類”，隻有泯然衆人矣才可以和他們合群。
這其實算是世人嫉妒别人有，而自己沒有産生的一種扭曲心态？
“那你的看法是……”
清夜突然擡起頭，微微彎起的眼睛像月牙一般：“我的看法是衆生平等。”
本來隻是覺得他有一副好皮囊，如今看來，他倒是有一顆通透的心。
“我的意思是……你會不會拿這個威脅我？”章沫凡眯着眼睛靠近了兩步：“或者說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會通靈，隻是想揪住我命運的後頸皮？”
“命運的後頸皮？”清夜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的“瘋言瘋語”，隻是跟着念了一句之後便不再多問，反而是拿出了衣袖裏的另一個瓷瓶放在桌上：“藥在這裏，不過我現在還不能給你。”
喲呵，這是還不信任她？
章沫凡有些惱了，要不是看在你長得這麽精緻好看，又青春洋溢，又一身貴氣……打住！
“走走走，我們找借口下個山，我證明給你看！”
清夜被她一把從椅子上拉了起來，柔軟又細嫩的手攥在手腕上，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她怎麽就這麽不注意男女大防？
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拉拉扯扯到了山下，她站在一片草地上發了會兒呆，這才有些尴尬地扭過頭：“那啥……那個亂葬崗是在哪兒來着？”
她絕不肯承認自己有點路癡，隻是那日直接被敲暈帶走，真的不記得路了而已。
“西邊。”
“西……是哪邊？”
清夜有些無奈地扶了扶額，既然不認識路，方才爲何還走得這麽急切，甚至到現在還沒松開他的手腕。
“這邊。”
不經意地将手抽了出來，他帶着路朝着亂葬崗的方向走去，偶有回頭，也是在觀察跟着他們的人的表情。
若是知道他們是要去看屍體，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這麽鎮定自若。
和他想的一樣，那些人在看到章沫凡一腳踏進那個坑的時候，全部都扭過頭開始反胃。
倒是她沒有任何反應，隻是擡手捂着鼻子，不知在找些什麽。
“诶……怎麽沒有了呢？”
難道這裏的人都死得太久了？
不對呀，她第一天來的時候可是看見了不少白影呢！
踩着那些已經長出屍斑，甚至還腐壞得有些惡心的屍體，她一直翻翻找找，卻還是什麽也沒找到。
沒有白影，也沒有聲音……
尴尬地擡頭看了看，見清夜一臉古怪地看着自己，她也覺得現在的行爲的确有些不合适：“這都不怎麽新鮮，所以……”
“我信你，你上來吧。”
“哦……”
捏着鼻子爬上去，還沒等站穩，就有馬蹄聲傳來，一隊山賊策馬而來，丢下了一具年輕男子的屍體，朝着清夜點點頭後調轉馬頭而去。
他立即帶着玩味和探尋的眼神看向她：“新鮮的來了。”
“這不會是你幹的吧？”
“我一直和你在一處。”
“我的意思是……”
等等，有聲音。
章沫凡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如此不畏懼屍體這樣的東西，提着衣服角就朝着那具屍體跑了過去。
這次終于有了白影，正伏在屍體的肩頭上歇斯底裏地罵着：“清公子是奸細，必須馬上告訴大當家的！”
知道他是奸細的都死了，還說不是他幹的？
“他身上有宗氏印記！”
等等，宗氏？
她還記得自己剛來的時候，他告訴過自己豐國皇帝姓宗，難道他是皇室成員？
媽呀……
她被這個消息給驚得一屁股坐了下去，哪知這一不小心就坐在了屍體的頭上，那團白影立即消散，在散去之時還暗罵了她一聲。
“對不住啊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章沫凡立即爬了起來，雙手合十的念叨着：“勿怪勿怪……”
清夜慢慢地走了過來，捂着鼻子遞給她一張手帕：“你在念叨些什麽？”
現在有一個知道他身份的屍體就擺在眼前，怎麽叫她不害怕？
更何況他還是皇室中人，要是一個不樂意要誅她九族怎麽辦？
等一下，她在這裏好像沒有九族可以誅。
“沒什麽沒什麽……”擦了擦屁股上的髒東西，她立即換了一副面孔，扯着很難看的笑容狗腿道：“這人該死。”
“爲何？”
“他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
“哦？”
看着他挑眉的樣子，章沫凡這才緊張了起來，自己不也是知道他秘密的人嗎？
他會不會……
“之前多有得罪，多有冒犯，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個弱女子計較哈？”
“你知道了什麽？”
“他死的原因。”
這下清夜算是相信了她真的會通靈這件事，畢竟剛剛來的這隊山賊是大當家的人，也一直都待在暗處，今日算是和她第一次見。
而死的這個人也絕不可能和她認識，她能知道他的死因，足以證明她真的會通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