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敢貿貿然下來,生怕師傅不喜。
畢竟,剛剛自己說了要乖乖離開的。
師傅到底遇到了什麽大難題啊,如此進退維艱的樣子。
秀秀很是懊惱,自己竟然一點忙都幫不上。
眼見師傅指間的鮮血一直往下滲,滲進了裏頭雪白的襯袍上,觸目驚心。
秀秀再也顧不得被師傅罵了,從屋檐上一躍而下,捉起了師傅的大手,心疼至極的道,“師傅,你受傷了!”
一手扯下了自己的衣裳,手腳利索的幫他包紮了起來。
一邊包紮還一邊幫他吹氣,好像這般就沒有那麽疼了似的。
裴浪定定看着她幫自己包紮,整個人還被心腔劇烈的情緒裹挾着,一動不動。
猶記得七歲那年,他在街頭與人打架,打得拳頭流血,遍體鱗傷,母親就是這般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衣裳幫他包紮……
一邊幫他包紮,一邊幫他吹氣,問他疼疼,滿臉的溫柔,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
他打架了,問母親爲什麽不生氣。
母親溫柔的說她不生氣,說他是個好孩子,不會無故欺負别人,一定是被别人欺負了才會打回去。
還說他做得對,被人欺負了,就得狠狠打回去!
他現在被人欺負了,裴家被人狠狠的欺負了,可是至今,他還沒辦法打回去。
裴府上下,一百零八條人命,現在就得他一個,被欺負至此,他至今還無法狠狠打回去啊!
那個女人,住着最好的宮殿,吃着最好的山珍海味,穿着最好的绫羅綢緞,卻幹着最陰狠毒辣的事情。
曉玉進宮十年,從小小宮女做到了那女人的貼身大宮女,落下了個終身殘廢,最終探到了母親被囚禁之處,可是,他卻不能第一時間沖進去将她救出來!
他當真是無用至極!
裴浪雙眸通紅,心腔氣血翻湧,氣得一拳頭又砸在了門框上。
才包裹好的拳頭頓時又染紅一遍。
秀秀看得又急又疼,不知要怎麽阻止他,幹脆一把抱住了他,急急道,“師傅,師傅,你要再砸門框,不如砸我!”
砸她身上至少不會拳頭流血。
裴浪僵硬的身子驟然被一柔軟的懷抱包裹,就像堅冰遇見了一團火,忽然融化了些許。
氣血翻滾的怒意被撞散了一些,看着懷裏緊緊抱着自己的小姑娘,有那麽一刹那的愕然。
好一會才調整了氣息,收斂起了滿身的怒意,低啞問,“你怎麽還在這裏?”
秀秀:“……”
師傅剛剛是魔怔了嗎?
她明明在這裏很久了呀!
“咳咳,那個,剛好路過,看見師傅流血了,于心不忍,就留了下來。”
裴浪想要一手将她拎開,可是小姑娘身子柔軟,散發着淡淡的馨香,緊緊的抱着他,仿若記憶最深處裏,母親的懷抱。
又香又軟的懷抱,那是關于母親的,最後的記憶。
他的大手擡至半空,久久不曾落下來,任由這溫軟的小身子,緊緊的抱着他……
尖銳如堅冰一般的心髒,一點一點的,終于慢慢的跳動了起來……
都等了這麽多年,不在乎再多等一些時間了,殿下都回宮了,離滅掉老妖婆的時間還遠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