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送走了他母妃之後，也很清楚要面對什麽。
是，他還小。所以他急切的處死了楊立，隻想将以前的事遮住。
那麽，他也就沒有了底氣去追究他自己的母妃究竟是怎麽死的。
謹妃既然承認了，這件事，四皇子自己知道，大概率不是謹妃做的，可也沒法追究了。
舒乘風不可能不查，但是對于四皇子來說，他此時埋下的這些雷，遲早要把自己炸死。
就算是不炸，也難以挽回父皇的心了。
他穿着素衣，進了北宸殿。
舒乘風看着他，沒有第一時間發問，也沒第一時間叫他起來。
隻是歎了一口氣。
四皇子因爲這一口氣，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可舒乘風最終沒問那些問題，隻是道：“你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别太難受，你母妃去了，還有父皇。明日不必去讀書了，歇息幾日。”
“是，兒子多謝父皇關懷，那……那兒子告退了。”
他直到退出了北宸殿，才松口氣。
可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升起說不出的難受與失望。
父皇什麽都不問，是不是說明，他心裏已經有了定論？
四皇子雖然聰明，可畢竟人生閱曆太少了。
他還不太懂，如果你做錯了事，長輩連罵你幾句都不肯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知道你難當大任了。
尤其是，你的長輩有很多孩子的時候。
他還會疼你，但是，有些大事，就不會輪到你了。
四皇子失落的回到了千秋樓，就迎面撞見院子裏打扇子吃西瓜的五皇子。
他的丫頭碎碎念：“好殿下，您就少吃些，吃了這幾塊就不許吃了。要是吃壞肚子了，陛下又要怪罪。奴婢們又得挨打挨罵。您自己又要吃藥，多難受呀。”
“你們煩死了，不就吃個瓜，這也管。”五皇子不耐煩。
“殿下！陛下昨兒還叫人來督促，說天熱萬萬不能叫您貪涼的。您要是不聽奴婢的，奴婢就去找李嬷嬷和田七，叫他們找陛下那邊的人說去。”小丫頭嬌蕊嘴巴是十分的來勁的。
“哎喲你真是煩死了，你等着，你也甭想出宮了。等我大了的，就納你做侍妾。”五皇子道。
“侍妾就侍妾，隻要陛下肯，我也沒什麽好說的，那您如今還不趕緊保重身子？”嬌蕊也不害羞，她都十五了，跟個十一歲的男孩子害羞什麽。
四皇子看了許久，心裏的失望，變得更加濃烈了起來。
“四哥回來了？那個……你好點沒……這事……嗨，我也不會說話，你反正……好好的。”五皇子看見了四皇子起身道。
四皇子笑了笑：“無妨。五弟還是聽話些，吃壞了肚子父皇要擔心的。”
“嗨，行，你們都不許我就不吃了。我這麽大個人了。”五皇子歎氣。
四皇子今日沒有心情說話，笑了笑就回去了。
六皇子一會也出來：“别說是你，你是父皇那挂了号身體差的。我成天也被管着。”六皇子也早産來着。
不過他這幾年養的不錯了。
“哎，老六，你說……四哥這事……”
“四哥可憐。母妃去的早。”六皇子知道五皇子要問什麽，這裏頭的彎彎繞，雖然父皇不許他們知道，可畢竟也瞞不住。
他怎麽都不會跟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五哥說這個。所以岔開了。
五皇子不高興了：“我不可憐？”
六皇子憋半天，沒憋住：“我真不覺得你可憐！你還有姐姐，父皇天天盯着，全宮裏知道你身子不好，都小心伺候着。你可憐什麽？可憐西瓜吃不到了？”六皇子說着，搶走一大塊西瓜，哼了一聲走遠了。
五皇子兩頭被堵，氣死了。
嬌蕊還笑。
“哼，笑吧，本殿要是不把你收了，就跟你姓。”
半天又問：“對了，你姓什麽來着？”
嬌蕊翻白眼：“姓傻。”
五皇子又被堵了。
今年夏天實在忙。
八月裏的時候，終于等到了皇後娘娘的冊封禮。
因皇後的冊封禮沒過，所有人的冊封禮都等着呢。
八月十九這一天，是個極好的日子。
合着雁南歸的八字算出來的。
早提前幾日就預備好了一切，就等這一日。
昨晚她睡得早，一早起來，也顧不得吃飯了，随便墊吧幾口，就先更衣。
穿好了皇後的大禮服，就先去太後那拜見。
太後難得今日沒出洋相，好好的說了訓誡的話，還給皇後親自插了一對钗。
雁南歸又帶人，去太廟拜見祖宗。
這也就意味着，她這個人，正式載入皇家族譜，成爲正式的皇後。
不管後世舒家子孫如何更疊，都有她入太廟的一席之地。
拜見過祖宗後，就是太宸殿冊封大典開始。
她要從太宸殿下走上去。
後頭降香和芫花拉着裙擺，栓子扶着她，一步步走上了台階。
她一身正紅大禮服，外頭是玄色金線繡邊。裏頭禮服花紋是山河地裏，敞膝翟紋十二行。腰帶上繡的是日月星辰與龍紋。玉佩與陛下大禮時候用的一樣，都是珩、瑀、玉花、璜、沖牙、玉滴等組合。
禮服最外頭是玄色金線滾朱紅絲線繡着的整個的金鳳凰展翅，九龍冠下，是簡單卻高高的發髻。金冠有流蘇垂下，綴着深海明珠。與嫣紅的寶石。
額間用珍珠和紅寶石點綴出花紋。今日自然是大妝。
眉毛是雁南歸自己畫的，并沒有畫當下最流行的長眉。而是畫了個偏長上挑卻又不那麽鋒利的。
紅唇點綴，臉上了胭脂，不過并沒有上的像個紙紮人一樣。再是禮服妝也不行。
她還沒走上去，還有七八階台階的時候，同樣穿着大禮服的皇帝就走下來拉她的手了。
有心人自然看得出，繼後這一身，遠比當初的甯皇後要隆重的多。
至少，這頭冠就說明了一切。當年的甯皇後，中規中矩的用着鳳冠。
自古，能用龍冠的皇後并不多。本朝也隻有恭孝皇後（姜皇後）當年有這樣的規格。
可老臣還記得，當年也沒有這麽華麗。
可見如今的陛下，是多寵愛這一位啊。
難怪無子二嫁都能做皇後呢。
雁淩雲今日也回來觀禮了，雁南旭駐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