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甯姐姐這發钗用的委實太過華麗了些。便是皇後娘娘也沒這麽華麗。您雖然身份貴重,可畢竟是先帝孝期呢。您可是先帝的嫡親妹子。”容慶長公主歎口氣道。
容甯今日用的是赤金的首飾,可卻沒有鑲嵌寶石。隻是花朵大了些,用的多了幾件。
她一貫是這樣打扮,如今已經是素淨了不少,卻沒想到依舊被拿來說嘴。
可她掃視了一圈,這殿中還真就是她頭上首飾最多。
真真是不知說什麽好。
“是我疏忽了。”她隻能咬牙:“皇兄自然最是疼我,我思念他的心,不必誰少。如此外物,倒也不必這般在意。我謹記就是了。”
“長公主殿下此言差矣。”雁南歸站起身:“先帝在天有靈,也不會知道您心裏想什麽。再說了,爲先帝守孝,你我心中有個孝字是不夠的。”
“先帝不是一般人,他是天子駕崩。長公主也不光是先帝的妹妹如此簡單。更是皇室公主。享受了半輩子榮華富貴,也要有與之匹配的品性。若隻是哥哥妹妹,自然不算什麽。可今日戴孝,也是叫天下人看的。倘或從皇室中,就有人不敬先帝,不尊規矩。世人是會說先帝是長公主您的哥哥所以無所謂不計較呢?還是會說皇族沒有規矩,不懂孝心呢?”
“臣妾還年輕,隻知道凡事要是沒做到,那自然更是沒想到。心裏有這話,隻怕是當真不得。”
“雁妃好大的口氣!你憑什麽教訓我?我是你母親,又是你姑母,你竟敢這般與我說話?”容甯萬萬想不到,是雁南歸來說這些。當即大怒。
雁南歸就等她大怒呢。
此時淡淡一笑:“長公主又錯了。”
“若說是姑母,臣妾乃是陛下嫔妃,出言提醒,并無不妥。何談教訓?”
“若說是母親,長公主未免無恥。我母親是蘭氏,蘭國公嫡女蘭靜宜。敢問你算什麽母親?你若是在我母親過世後進門,我尊你一聲母親自然應該,可你何時進府的?先帝從未說過我母親不是嫡妻。雁家家譜也明明白白記錄着她是嫡妻。那你是什麽?平妻?敢問當年賜婚聖旨上,有平妻二字?”
“倘或真有,大衍朝有平妻制度麽?長公主縱然身份尊貴,可妾就是妾!這麽多年以妾當妻,竟是自己當了真?規矩在這裏,若是從雁家論,你給我跪下都不稀奇。我乃嫡女,你是妾室。望你日後記住了。”
此言一出,真是震驚全場。
就連容甯自己都完全愣住了。
所有人都想,雁南歸怕不是瘋了?
敢叫皇上公主爲妾室?
這時候,舒乘風笑了笑:“南歸無禮,再怎麽說,也是長輩。”
“是,臣妾一時失言了。”雁南歸忙又對着太後福身:“太後娘娘恕罪,妾一時多話了。”
太後回神笑了笑:“你這孩子,倒也沒說錯。容甯,你身爲長輩,實在是該注意自己的言行。”
容甯想反駁的話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時機,隻能恨恨的應了一個是。
究竟沒有說是不是妾這個話。
沒有說,模棱兩可有時候就是确定。
所有人都明白,至少容甯的風光是徹底到了頭。
也知道了這雁妃,如今确實是得寵的,這麽一番話說出來,陛下也不過不輕不重說了一句無禮。
連個賠禮道歉的話都沒叫她說。
出宮的時候容甯已經将一頭的首飾摘了大半了。
頭發因此有些松垮,抿着唇,整個人都在暴怒邊緣。
直到上了馬車,她才猛然将桌上的茶碗砸了,氣的眼前一陣一陣發黑。
“她說我是妾?她敢說我是妾?”
“我嫁給雁淩雲這多年,我從蘭氏那賤人還活着的時候就管家,她敢說我是妾?哈!我是妾?我堂堂長公主!”
“母親息怒啊,母親冷靜些,這裏還是宮門口……”
可沒用,容甯暴怒的聲音早就傳出去了。
另一輛馬車裏,容慶長公主冷笑:“她也有今日,真是痛快。”
“這以後她好日子多得是,瞧那雁妃看她的眼神,不知如何恨她。有雁妃在陛下跟前說話,有太後厭惡她,她想好過都沒希望。”丫頭笑道。
容慶等幾個世宗的女兒們,都沒少受過容甯的氣。
自然沒有一個喜歡她的。
這麽多年,要不是因爲還有血緣,不得不交際,都沒人想理她。
隻是過去沒法子,先帝還在世的時候容甯受寵,她們不得不熱臉貼上冷屁股。
如今可不比了,大家都一樣了,她還不如她們呢。
第二天上午,舒乘風就叫雁南歸去了北宸殿。
他剛下朝不久,雁南歸來的時候正忙着呢。
“陛下都忙成這樣了,還叫我來?”雁南歸震驚了。
“無妨。”說着,他就丢下折子:“瑣事罷了。”要是有急事,那是不管過年都要辦的。
“朕叫你來,看看牙尖嘴利的雁妃娘娘如今如何風光。”舒乘風笑道。
“陛下之前可是應了我的,難不成我這願望不能成真了?”雁南歸哼了一下。
舒乘風就笑了笑,先去洗手,洗好了拉着她坐下:“朕昨兒不是沒反駁你麽。”
昨兒這麽一過,容甯長公主順利的有了個不敬先帝,忘恩負義的名聲。
再連上是不是妾這個話題,她如今可真是名聲壞了。
“你呀,就是壞。你這算計的本事哪天用在朕身上,朕都不知道。”舒乘風捏她的臉。
這女人真是個看得遠的。
她如今搞壞了容甯的名聲,卻不急着收割。
時間長了,非議多了,自有人會跳出來。
她這是連同她父親一起算計進去了,時間一長,彈劾勢必牽連雁淩雲,那時候他必須做出抉擇。
“陛下,我不敢說我一定不會算計您。但是我要算計您,那也是因爲想要您的喜歡。”雁南歸坐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但是陛下,如今我這樣做,确實是故意的。我娘的死,并不是那麽簡單的病故。她生了三個孩子,不能沒有人爲她出頭伸冤。她長眠這些年,定然是不安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