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毛病該改了。”長睫細微顫了兩下,在眸中投落着晦暗也溫柔的陰影,他閉上眼睛,企圖平複不受控制的心跳聲,呼吸微沉,克制着、微用力道掰開了女孩子環在腰間的手,将柔軟推開,嗓音平靜:“沒有人會永遠等你每次睡醒的時候去抱你。”
他說得很冷酷、很殘忍,明明語氣平淡到無波無瀾,卻偏偏透着一種滄冷的寂寥,剝開孤獨的血淋淋的真相。
就像是過了很久很久回到了一個人,午覺醒來發現已經下午三四點鍾,拉着房間的窗簾是昏暗的,一眼可以看到頭的房間,手機上沒有任何消息,床頭櫃前還放着沒吃完的面包,氣氛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你的每一個動作都被放大,也隻有你了。
一切都昏昏沉沉,又清醒的孤獨。
“所以呢?”她被他推開,再聽不到心跳聲,光線灰暗,同眼神有些淡淡的好奇。
“你要在睡醒之後發幾秒的呆,不可以太久,然後自己動手疊好被子好好洗漱,還要做沒有做完的事。”路辭賦說,嗓音平淡。
習慣一個人就好了。
染白定定的看着他。
單看輪廓的話他其實顯得很冷淡,一旦笑起來眼睛裏就好像有陽光,純粹熱烈的赤城。
房間中很昏暗,窗簾還沒有拉開,染白午覺醒來就可以見到想見的人,話話必有回應。
她忽然笑了一下,撲向路辭賦,對方下意識的接住她,修長手指穩穩托住她的腰,滿懷的細膩、和陽光的溫度,好聞清冽的淡香萦繞。
“我偏不。”
她說。
她可以不等人,隻要關起來就好了,鎖在她的房間,無論睡醒不睡醒,隻要睜眼就可以看到。
染白趁機胡亂摸了摸保安的腰,腰帶松了,手指探到制服裏面,透過襯衫能感受到薄薄的腹肌線條,勁瘦分明,蘊含着力量感的蠱惑。
路辭賦咬了咬牙,知道她根本沒聽進去,按住女孩子作亂的手,不讓她再胡鬧,把染白抱到旁邊,生硬道:“穿鞋,下床。”
“鞋……”染白遲疑了下。
“嗯?”
“之前好像踢飛了。”
“……”
路辭賦一看床前,果然沒有,他掃視一周,在床尾看到,彎腰撿起帆布鞋走回來,俯身放到染白面前,單膝半跪,頸項修長。
染白唇角彎了一下,踩着鞋穿上。
他轉身将窗簾拉開,下午的陽光既不過于炎熱也不過于蕭索,一切都顯得剛剛好,光線從窗戶中鋪進來。
昏暗的休息室亮堂了起來,他站在窗前,融着微光。
“被子你疊,我手疼。”染白慢吞吞穿好鞋站起來,繼續任性道。
路辭賦拿她沒辦法,隻能告誡:“下次自己疊。”
染白乖乖點頭。
他迅速疊好被子,和枕頭一并放到床尾,撫平床單。
染白看着他的動作,靠近床尾,捏了捏棱角分明的灰色被子,感歎:“疊的好厲害。”
剛疊好的被子像是面團一樣被揉來揉去,塌下來一塊,路辭賦不讓她在這搗亂,叫染白上旁邊站着。
染白等他疊好,才說:“我想喝水。”
陽光照射進來,跳躍了一地斑駁,空氣中浮動着細碎的塵屑。
路辭賦看她一眼,哂笑,忍着脾氣漫聲問:“我是撿了個女兒嗎?”
“雖然你老但也不夠當我爸啊。”染白睜着眼睛,瞳孔很圓很亮,看着路辭賦的眼神古怪。
“……”
路辭賦在心裏勸自己不能和染白生氣,強行平複心情後,給她拿新的杯子倒了一杯熱水,“等會喝,現在熱。”
女孩子坐在椅子上,脫了鞋,雙腿曲起來,腳踩在椅子邊,看起來很小的一隻,雙手捧着水杯,在陽光下看着路辭賦打掃保安室,悠閑惬意。
她嘗試着喝了一口,嘶了一聲,抱怨:“好燙。”
“燙你還喝?”路辭賦不知道該不該笑。
“我以爲它涼一點了。”捧着熱水杯,手心都暖和了不少,她下巴抵着膝蓋,靜靜望着路辭賦。
“你再等等。”
“哦。”
路辭賦打掃完衛生,拉來另外的一把椅子,慵懶落拓的坐在染白的對面,趕她走,“喝完就回去。”
“幹嘛呀趕我走。”她垂着睫毛,小口小口喝,唇色嫣紅不少。
“都在這待幾個小時了?”路辭賦挑眉,漫不經心的調侃:“還不給租金。”
“你不能這麽坑我,我隻是睡一會。”染白歎了口氣,看了看她和桌子的距離,下巴擡了擡:“你把我拉過去一點點,直接抱的那種可以嗎?”
“你自己不會走嗎?”路辭賦看着整隻窩在椅子上的女孩子,嘲問。
“那我還要下來走。”她回答的就很理直氣壯,“你幫一下你親愛的老闆。”
路辭賦冷冷道:“慣得你。”
“可不是嘛。”染白笑,酒窩燦爛,催他:“快點。”
路辭賦舌尖抵了抵牙齒,站起身來,繞到染白的身後,居高臨下的望着她,壓下腰杆,颀長手指扣住椅子邊沿,幾乎是将女孩子圈在了懷裏,一偏眸就能看到她的側臉,剛剛擡起來,就聽到她說:“你不會正面來嗎?”
“要求還挺多。”路辭賦嗤笑。
她忽然側過眸來,眼睫掃過路辭賦的側臉,顔色白皙,線條幹淨深邃,延伸至喉結。
很近的距離,碎發慵懶,眉骨俊雅,高挺鼻梁下的薄唇誘人。
路辭賦頓住。
“你雖然比我老五歲,但臉還是很好看的。”染白正兒八經的說,呼吸的熱氣落在了路辭賦的臉上,幾乎再近一點就可以吻上去。
“……”
路辭賦盯着前方,沒去看染白,直起身,手指曲起指腹随意抹了下側臉,冷笑:“不勞你費心了。”
他一個用力,輕輕松松從背面将人連帶着椅子擡起來,往桌旁走。
染白背靠着椅背,腦袋恰好抵着身後人的胸膛,仰頭可以碰到清冽的下颚線,她歪歪頭,垂着睫毛看着扣在椅子兩側的手指,指骨很漂亮,青筋脈絡分明,修長而性感,線條往上延伸是黑色肅穆的衣袖。
唉。
什麽時候才可以名正言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