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他們在山莊中停留了半月有餘,染白身上的傷好了個七七八八,臉上的疤全都褪了,露出了原本的五官。
在臉沒好的時候染白天天戴面具,自己往自己藥裏搗鼓東西,封落差點忘了宿主還是顔控。
在臉沒治好前,染白連人都懶得見,沒事就弄原主記憶中的絕音譜,把玩着一支竹箫,是在山莊治傷的時候閑來無事自己做的物件,簡陋素撲,能用就行,褚舟止說她要喜歡,就去買一個,但沒必要,這支竹箫也不會用很久,她會在這之前,拿回本該屬于絕音閣的東西。
在絕音閣一夜時間亡門後,屬于絕音閣世代相傳的聖物也不翼而飛,不少人都在打這個主意,可惜沒有一個人找到,自然也想不到追魂箫以及絕音譜上部落在了神醫谷傳人手上。
馮悠悠不是絕音閣的人,想要參透絕音譜在短時間内根本做不到,聖物落在她身上也發揮不了幾分作用,總歸還是讓人不爽。
染白眯起眸,眸色有些薄涼的深,指尖擦過竹箫線條。
按照絕音譜吹了一段,懶懶放下。
褚舟止決定趕路,說是要去找黑老頭,給染白治嗓子,語氣吊兒郎當的,也不知道被江湖人稱黑煞的毒醫知道褚舟止這麽稱呼他,會不會一氣之下嗝屁,總之褚舟止是絲毫沒有這樣的自覺的。
原主嗓子廢的徹底,再說話基本不可能,想要治的話需要太多藥材,也不是不能治,就是麻煩,耗時間又耗精力,至少染白對嗓子完全沒有對臉那麽積極,黑煞在西疆,路上至少要經過幾個地方,恰好有染白要去的,也沒反駁褚舟止,慢悠悠的修複自己嗓子。
封落:?
這就是顔控的世界?
“宿主,掉落一個支線,你要不要吃一口,嘎嘎香。”
“可以,你先給我試下毒。”
“咳!”封落嚴肅不過三秒:“刷悔意值,全體成員的那種,馮悠悠、梁均尚、路玮、十五,一共四個。”
“嗯。”
“悔意值和仇恨值不太一樣。”封落嘀咕:“讓他們後悔就行了。”
允習第一次看到姑娘的臉時,啃了一半的燒雞掉在了地上,竟然呆呆的問了一句你是誰,反應過來之後激動的想撲上去跟染白抱抱。
被褚舟止無情的一折扇擋出。
“看看就行了,小九這麽柔弱,别吓到她。”
“???”
柔弱?!公子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初九,你真好看。”允習由衷道,眼神亮晶晶的。
她總有點擔心跟這一對主仆這麽待下去,她會不會變傻。
染白憂心忡忡。
在離開山莊前,染白用手語跟褚舟止說要出去一趟。
褚舟止也憂心忡忡,微微蹙眉:“你不會想抛棄我吧?”
“……”
滾。
染白去了一趟山上,踏過雜草叢生的荊棘林,找到了山裏深處的一戶人家。
是獵戶的家。
染白記得獵戶這個點通常在外打獵,不遠處是一間木屋,簡樸又幹淨,在外圍了一圈木色栅欄,隐沒在一片翠色中,木屋外開墾出一片土地,種着蔬菜瓜果,煙火氣濃郁,林中很靜,幾乎沒什麽聲音,偶爾有風聲吹過,綠葉簌簌。
她走進去,踩過地面上的落葉發出細微的聲響,推開了陳舊的木門。
木屋中也整整潔潔,東西很少,木床旁邊是個桌子,還少了一條腿,上面放了一壺喝了一半的酒,還有一碟花生米,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酒氣。
獵戶是個中年男人,叫梨闊,前半生浪迹江湖,後半生隐姓埋名,過慣了潇灑不羁的生活,不願回歸喧嚣中,索性就終日與山林爲伍,本該是恣意過一生,卻因爲救了原主……
在彥白被架在烈火中生生焚燒的時候,梨闊不遠萬裏趕來看到那一幕,和原主相處幾個月之久,終究是俠義之心占了上風,站出來阻止,不惜以卵擊石。
獵戶常常穿着一身麻木衣裳,總愛靠在窗邊,擦拭着那一把最寶貴的獵槍,一貫粗犷的性子也隻有那個時候才會看出幾分溫柔,有時候會叼着一把黑色煙杆,吞雲吐霧,英俊深邃的臉隐沒在煙霧後,那雙曆盡滄桑的眼眸看不真切。
他說人活着就求一個自在。
他說活着首先得對得起良心。
他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善惡都有老天爺看着。
所以那個時候,他站了出來,義無反顧的擋在彥白面前。
他還說他也有一個女兒,和彥白一般年紀大。
他說可能是當了父親,心更軟了。
他說他這麽做,不隻是想對得起自己,想對得起良心,還希望他的女兒在遇到劫難的時候,也會有人站出來幫她。
不過這一世,
獵戶沒有撿到那個渾身是血的女孩,也不識得彥白二字。
染白靜靜看了看面前的酒,然後将手中的東西輕輕放在桌面上。
一壇酒,一把煙杆。
梨闊是個愛酒的人,又貪醉,手中拿着的煙杆已經很舊了,上面的黑色漆料也有些破損,彥白一直想送給他一柄新的煙杆,卻一直沒有機會。
放下東西之後,染白轉身離開。
半個時辰後,
木門被推開,發出嘎吱的陳舊的一聲。
男人粗布衣裳,挺拔粗犷,左手拖着一隻獵豹,扔到一旁,一眼就看到被人留在木桌上的東西,他明顯愣了愣,皺起眉:“哪個小兔崽子找過來了……”
梨闊大步走過去,随意擦了把頭上的汗,看到那紫金色精緻煙杆後,頗有些寶貝的伸手碰了碰,但到底不是他的東西,也隻碰了一下就收回了手,忽而看到了壓在一壇酒下的信封,他擡手抽出來,拆開,隻見上面寫了一句話,文绉绉的,字寫的極好,轉折飄逸鋒利。
“多謝黎大哥救命之恩。”
梨闊看着那封信上的話,沉默了幾秒,忽然爽朗笑出聲:“也不留下來陪我喝上一杯!”
梨闊年輕的時候是個烈性子,看不慣世俗,也曾出手行俠仗義,打抱不平,隻是後來隐居山林不問江湖,轉眼間已經過去了五年,也不知這送信的人是怎麽找到他的。
他愛不釋手的拿起那柄煙杆把玩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坐姿又糙又野,把煙杆寶貝的放在一旁,拿起那一壇酒直接擰開往嘴裏灌,烈酒直入喉讓他眯起眸,“好酒!”
染白回到山莊時,山莊外停了一輛馬車,她經過的時候,車簾被人從掀開,露出修長白皙的手指,下巴的弧線漂亮,往上看精緻俊朗的容貌,居高臨下,一雙含情目似笑非笑,“我還以爲你跑了,正要去抓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