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西濬暗線不在少數。”女孩一身淡色青衣,衣袖上繡着青竹紋路,素樸又淡雅,“以聞箐爲首在這一次暴露了主要的人共有三個,分别是濟世醫堂的藥師、素叁客棧的掌櫃以及皇宮中禦前侍衛許征。”
染白輕嗤一聲:“隻要顧驚羨還活着,西濬暗線再怎麽小心蟄伏還會采取行動,你盯緊他們。”
“這一次聞箐是過于急躁了,擔心則亂。不過以顧驚羨的身份被擒,西濬暗線亂了陣腳也不是什麽失誤。”餘菟緩緩道。
聞箐是西濬人,這條情報他們一早就知道。
這樣的人留在天子身邊終究是不穩妥,本應該解決。
可餘菟卻知道染白不會動聞箐。
隻因爲在那十幾年前,初入皇宮的聞箐救了當時落魄難堪的罪臣遺孤。
也是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東崚戰神。
在那個時候,聞箐沒有理由救染白。
所以今日,
聞箐不會死。
染白說:“昨日很多雙眼睛都在盯着将軍府,今日一早流言傳遍,從誰哪傳出去的,一律解決。”
餘菟微微颔首,雅間中煮茶的茶具一用俱全,她打開染白送的茶葉,不疾不徐的酌量取出,茶葉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清香滿鼻:“隻是那些西濬暗線,大人打算怎麽解決?”
“不急着打草驚蛇。”染白看着餘菟煮茶的動作,每一個細節的把控都恰到好處,又靜又穩,“順着他們把那些藏到暗處的找出來,命都留着。”
餘菟喜茶,越部爲了讨好東崚進貢的東西都是最頂尖的,而他們部落屬茶最爲出名,在侵泡的時候,茶香已經清幽肆意。
她輕垂眼簾。
一個聞箐,
值得大人做到這一步,也是難得。
這弦月坊明面上不過是個尋歡作樂的青樓,可暗地裏卻是情報樓,忠于染白。
青樓、茶肆、酒館,這些越是人多眼雜的地方,就越是有迹可循。
染白性子輕狂又風流,常來弦月坊,以點人稍作遮掩。
弦月坊的花魁是一名琴師,最擅于琵琶。
得知染白今天要來,媽媽特意沒讓花魁接客,隻留下了伺候将軍。
男子身着月白色的廣袖長袍,三千墨發披散在身後,身姿柔軟,戴着白色面紗,半遮住了容顔,但還是能看出那傾城眉目,含羞帶怯,半抱琵琶坐在了屏風後。
染白在這留了一個時辰。
琵琶聲始終沒有斷過,她嘗了餘菟泡的茶。
忽而,
弦月坊的媽媽走進來低聲說了句話:“小公子被人纏上了,大人和餘姑娘可要出去看看?”
餘菟聞言,想了想自家弟弟那一張臉,雖還沒長開,但有人看上也說不上意外。
隻不過,
這到最後倒黴的到底是誰。
就說不定了。
染白單手支額,閉目養神。
餘菟看了一眼對面的将軍,嗓音放輕了很多:“不了,這種小事餘尹自己會解決。”
媽媽點了點頭,輕手輕腳的退下了。
弦月坊正廳,
原是個喝的爛醉如泥的女人在糾纏不休,一打眼就看到剛進來的餘尹,甚爲驚豔,上來就直接拽着人要搶回家,舉止言語放蕩粗俗。
餘尹剛進來就遇到這種事,臉色難明,總之不太好看,薄唇線條也繃直,輪廓形成了鋒利的冷酷。
女人醉醺醺的抓住他的衣袖,眯着眼睛笑的淫邪,聲音斷斷續續,顯然不慎清醒:“喲,這又是哪位美人啊,今晚我包了……”
“放開。”少年沉着臉,一字一頓的吐出來。
可是到了手的人女人怎麽舍得放開,本能的抓的更緊。
那一刻,餘尹扯了下唇角,他個子很高,垂眸的時候瞳孔深薄,似乎是彎出了一個冷笑的弧度,然後在下一秒想也不想的反手折斷了女人的手腕,動作幹脆利落,透出幾分狠辣。
“拖出去。”少年甩了下衣袖,冷冷道。
女人在手腕無力垂下的時候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慘叫,面目幾乎扭曲,這下子連酒醉也被疼的清醒幾分,“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這麽對我,我今日就讓你死無全屍!”
“好啊。”餘尹嗤笑了聲,眉目青澀又冷淡,“那你快點。”
女人頓時怒不可遏,想要動手。
“卧槽幹什麽呢!”魏甯匆匆趕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幕,作爲二十一世紀三好市民,她想也不想就撸起袖子沖了過去擋在了少年面前,杏眼瞪大:“你一個女……女人竟然對男孩子動手,要不要臉!”
說實話,
魏甯這個土生土長的現代人有些适應不了女尊的制度,但這并不妨礙她要愛死了女尊,慢慢适應呗。
“你是誰?”女人罵罵咧咧,“也敢攔着我,我可是丞相府的人!”
面前猝不及防的的多出來一個人,讓餘尹挑了下眉梢,看着那樣一幕,跟看戲似的。
“我是誰?呵,說出來怕吓死你。”不就是拼家世嗎!當她沒有嗎!在這東崚國要是拼關系還沒有人能拼得過她!魏甯挺直了搖杆,擡起下巴:“如今東崚的戰神是我姐姐,你說我是誰?”
魏甯在這說這話的時候,心底有片刻心虛,接連在心底跟染白說了好幾句對不起。
看在我在拯救藍孩子的份上,名聲就先借我用一下,反派你千萬别生氣!!
在那句話落下之後,
女人還沒反應過來,餘尹卻突地頓了一下,他這才慢吞吞的擡起眸,從上到下的打量了魏甯兩眼,終于從腦海中找出來一個模糊的印象。
大人的妹妹……
不就是那個叙願嗎。
魏甯本來長相就具有攻擊性,此刻這麽說話的時候,很嚣張,還帶着幾分奶兇。
誰知道女人聽到之後,反而笑了,“你說誰是你姐姐?你在這騙誰啊。”
居然不信。
“我說的是真的。”魏甯皺眉,撇了撇嘴:“趕緊滾,不然我姐姐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嗯?”一道慵懶暗啞的尾音輕挑了下,從上方輕飄飄的傳來,似笑非笑:“我怎麽不知道,我還有個不放過的人?”
“???”魏甯身形緩緩僵住,擡起頭來:“……”
她死了。
大型社死現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