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
楚緒還是強行被染白推進了浴室,調了溫度,擰開花灑,一時間水流嘩嘩的落下來,直接沖向了楚緒。
楚緒被淋一身,抹了把臉上的水,心底一時間問候了無數句話,咬牙切齒,可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落在耳邊。
“聽話。”
“……”
楚緒在浴室待了半小時,等洗完之後才意識到什麽問題。
楚緒深呼吸一口氣。
“璟白!”喊道:“給我件衣服!”
染白垂眸看着手機,抽了兩根煙,聽到聲音後,彈了下煙灰,直接将煙掐滅,找出來一件衣服,推開門遞給楚緒。
楚緒出來的時候,直接上來,閉上了眼睛,然後才懶洋洋的說,有些嘲:“這回可以了吧,學神。”
“随你。”染白瞥了一眼楚緒,收回目光,單手拿着衣服。
在洗完澡後,就看到地下室中楚緒懶懶抱着被子的模樣,很不規矩,随意又嚣張,半張臉埋在了枕頭中,墨色碎發打下來,側臉棱角分明。
睡着的模樣,
也散發着老子不好惹的氣息。
但是因爲毫無防備的姿态……
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
光線朦胧昏暗。
她目光頓了頓,才發現楚緒沒擦頭發,走過去俯身,“起來,把頭發擦了。”
手指溫度冰涼,楚緒眯了下眸,尾音罕見沒了那樣散漫挑釁的嚣張感:“不擦。”
染白聽着那一個低低的音節,眸色深的發沉,屈膝,打量着眼前的人,不輕不重的問:“擦不擦?”
楚緒原本就是不服管的性子,一整個晚上都束手束腳的,醉意還沒有退散,充斥在腦海中,又被吵醒,這下脾氣也上來了。
一下子睜開眼,就看到眼前的人擋住了大部分的光,輪廓冷峻分明,他直接扯住對方衣領,一字一頓的回答:“我、不。”
那瞬間,
楚緒聞到了對方衣襟上清冽的淡香,他指尖下意識的攥緊幾分,剛剛升起的惱怒又在片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氣氛忽然安靜了下來。
在這老城區的一間狹小昏暗的地下室中,外面是夜色沉沉,其中朦胧幽晦。
僅有的光線一寸寸被其蠶食,楚緒的視線中隻剩下了那張臉,可以看清楚根根分明的睫毛,長而細密,以及那雙清淡淩冽的眸,最後,視線定格在了那人臉上。
他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怎麽了,隻覺得大腦渾渾噩噩,也不清醒,連自己做什麽都不知道。
也許是借着醉意,眼裏心中度數都很高。
他擡起下颚。
輕飄飄的,沒有任何重感。
可是楚緒卻像是瘋了一樣,血液流動的很快。
他在做什麽。
沒關系吧,誰能和醉酒的人當真。
楚緒幾乎是破罐子破摔的,抱着那樣的想法,不去看染白的反應,對方容色就在他面前,擋住了光,輪廓淡冷。
血液在翻湧,大腦一片空白,骨子裏在叫嚣着。
楚緒不敢去看對方那雙眼睛,抱着破釜沉舟的目的。
這個人在做什麽。
染白不知道楚緒什麽時候有這樣的心思。
無動于衷的看着楚緒,即使是那個人連睫毛都在顫,眸色深的像是淩晨大霧四起,矛盾的冷漠和危險,平靜看着楚緒的眉目。
恍惚間,
楚緒像是聽到了一聲低呵,意味不明。
楚緒已經做好了被推開的準備,隻是他沒想到……
那人忽然發狠起來。
楚緒睜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那人清淡冷的眉目,大腦一片空白,茫然、荒唐,又不敢相信。
再後來,
眼前的身影模模糊糊,最終陷入了黑暗。
寂靜的夜,無人的街道,老城區在深夜陷入一片安靜之中,那間地下室中的一幕無人知曉。
一夜時間悄無聲息的過去,破曉十分,銀灰色的紗輕輕籠罩。
楚緒醒過來的時候,意識還昏沉的厲害,他翻了下身,忽然意識到什麽不對勁,驟然睜開了眼。
光亮洩入眸中。
他頭痛欲裂,怔怔看着眼前陌生的地方,有些沒反應過來,遲鈍了兩三秒,昨夜的記憶才逐漸回籠,撞擊着腦海。
唱K,出租車。
那接下來的事情不堪回想。
楚緒的心卻瞬間涼了半截。
是夢吧。
是假的吧。
楚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打量着四周。
潮濕的地下室,狹窄封閉的空間,沒有窗戶,也沒有光,逼仄的很,連牆壁也有些斑駁的破舊,隻剩下幹淨一點可取。
那個人就住這?
楚緒的心忽然像是被揪了一下,很不舒服,他起身,找到自己的鞋,在站起來的片刻,宿醉的陰影籠罩下來,不知道怎麽,踩在地上的時候像是踩着棉花一樣。
他煩躁的抓了一把碎發,往浴室走去。
在站在鏡子前,同鏡子中的人對視了兩三秒之後。
楚緒驚得退後了好幾步,腦袋轟一下就炸了,無法思考,不得不直面事實。
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
他震驚的瞪着鏡子中的少年。
那張臉殘留着慵懶神色,碎發淩亂。
楚緒一時間懵住了,指尖是顫的。
“……”
他完了。
操啊。
這什麽事。
楚緒喉嚨幹澀,直到他走出來的時候,還有些不真實的恍惚感。
他到底是什麽個心思。
他心底清楚。
可是璟白呢,
璟白怎麽想的。
爲什麽這麽做。
這是怎麽回事。
楚緒昨晚真的是醉的沖昏了腦袋,可是他不明白,璟白爲什麽會甚至比他還過分。
一幕幕回蕩在腦海中。
一種無人知曉的隐秘竄上心頭。
“操。”楚緒将半張臉埋住,若有若無的淡香萦繞在身邊,直到現在都還沒緩過神來。他咬着牙,罵了一聲,心底翻江倒海,忐忑不安。
但是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慢慢彎起了唇角,是怎麽收斂也收不住的笑。
璟白多少……
也不讨厭他吧。
心上的煩躁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偷偷藏不住都感覺,他薄唇的弧度就沒有落下過。
楚緒從來沒想過,
他會認識那樣一個人。
和他截然相反的,兩個世界的人。
甚至他們之間的關系永遠不堪,永遠埋着炸彈。
最初見面的時候,
他厭煩,抵觸,又無所謂。
可是後來,
不知怎麽,
就開始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