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少女勾唇一笑,潇灑又淡然的跳到劍上,站在郁塵的身後,她看着眼前颀長孤高的身影,“謝謝。”
“你我師徒,不必言謝。”
仙君站在前面,嗓音平靜。
他意念微動,雪霁瞬間直沖雲霄,劍鋒淩冽,在空中飛速行過。
兩道身影站在劍上,很快消失在空中。
高空中,風聲獵獵,掀起發絲、衣袂飛揚,眼前那人白衣飄飄,宛若神邸。
染白忽然伸出手來,扯住了郁塵雪白腰封,一縷紅色絲線無聲竄出,纏繞在郁塵手腕上,襯着他膚色骨瓷般蒼白,無端顯得禁欲的惑人。
郁塵顯然察覺到了染白的動作,他專注于禦劍,淡冷嗓音在高空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破碎在寒風中,有種失真的空冷:“做什麽。”
聲音透過風落在耳邊,染白微微眯起眼眸,手中纏繞着一縷紅線,她眼瞳中是一閃而逝的血色,詭美的很,回答的漫不經心:“站不穩。”
“這樣不可以嗎,師尊。”她就站在他的身後,距離很近,因爲在高空中說話聽的不是很真切,所以少女有意無意的靠近郁塵耳邊,幾乎是壓着氣息在說的,語氣似笑非笑,意味不明,像是一潭清酒。
仙君一靜,并沒有回答。
“或者我抱着師尊?”染白又給出來一個提議,她靠得很近,可以聞到郁塵身上的幹淨淡香,微勾起唇角,氣息噴灑在郁塵耳畔處,險些擦過他白皙耳尖,若有若無的,“也可以。”
下一秒,
染白能感覺到雪霁在高空之上驟然停頓了一下,然後在接下來的流速中顯然慢了下來。
仙君不近人情的聲音落下,在空中沒有半分暖意:“現在放手。”
“那樣不好嗎。”染白笑了一聲,懶洋洋的嘟囔了句,聲音在空中模糊不清,長睫半遮住眸底暗色,不過還是松開了纏繞着郁塵手腕的紅色絲線。
郁塵并未言語,隻是在染白松開之後,繼續禦劍飛行,速度比方才緩了數倍。
天陵山下,
台城小鎮。
不同于玄清宗的肅然嚴正,山下的城鎮繁華而又喧嚣,人間煙火溫吞世俗。
仙君那一張臉着實招搖,雖見過他的人極少,可一旦被認出,隻怕會造成難以想象的轟動,所以染白特意給郁塵戴了白色的幂籬,遮住了容貌。
鎮中十裏長街,熱鬧的很。
年輕仙君雪衣修長,白色幂籬墜在頸項處,恰好好處的遮住那令人仰視的傾城色,墨發如瀑披在身後,一貫的冷淡清貴,骨節分明的手指持劍垂在身側,與這鎮中繁榮景象格格不入,他好像生來就應是高高在上的仙君,站在高山之上俯視衆生,纖塵不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魔尊拉着,行在紅塵世間。
魔族喜着一身紅衣,純粹似鮮血澆灌,總是玩世不恭的慵懶模樣,那雙桃花眸似笑非笑間勾魂攝魄,卻又始終冷眼旁觀的薄情。
兩人從街道中穿過,不知引得了多少人的注視。
“師尊,你想去哪家?”染白目光掃過長街,随口問了一句,她本不是詢問,在說完之後很自然的伸手扣住了郁塵冷硬清瘦的手腕,帶着人快步往前走,“算了師尊你肯定不知道,我帶你吧。”
郁塵走的不緊不慢,此刻被人突然這麽一拽,他停頓了一秒,從魔修手中抽出手來,淡冷負在身後,“随你。”
手下觸感倏然消失,染白側了下眸,她深深看了一眼白衣清冷的仙君,沉澱的眸色晦暗不明,轉瞬卻又是似醉非醉般的含情,好像變得隻不過是錯覺,魔尊輕笑着說好,遂收回了目光,垂眸和郁塵并肩而行。
郁塵确實極少下山,更不會停留在如此喧嚣之地,他壓下不适,手腕上殘留着的觸感冰涼,帶着幾分無法明說的微妙。
剛剛那種突然的舉止不合禮數,也不應該成爲習慣。
仙君隐沒在幂籬下的眉目清冷無情。
染白挑的還是上次那一家客棧的酒館,她帶着郁塵進去,挑了個比較安靜的地方。
“師尊想吃什麽?”
“本君不用膳。”郁塵坐在另一邊,筆挺端正。
染白撐着下巴喔了一聲,跟小二要了幾個清淡的菜,還有一壇正值這個季節最佳的桃花酒。
小二殷勤的應了一聲,他記得染白,笑道:“我還以爲客官不會再來了呢。”
“客官是……拜入玄清宗了?”他試探着問,眉飛色舞。
“是啊。”小二還是上次的小二,染白靠在那,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郁塵,随即應了一聲。
小二笑嘻嘻道:“客官上次還問我玄清宗拜門大典是什麽時候,我還以爲客官不怎麽關心這事呢。”
不然那麽重要的事情,竟然一點也不知道,着實說不過去。
“還行吧。”染白一手随意搭在桌面上,是少年人的散漫不羁,她唇角挑着似是而非的弧度,“在玄清宗拜了個仙君,長的好看,賞心悅目。隻可惜爲人太冷,不好接近。”
染白是看着郁塵說的,仙君眉目被幂籬遮住,看不清神情,一貫無動于衷。
“那真恭喜客官!”小二哎了一聲,“能拜上仙君可是一件大好事,嚴厲些也沒什麽。”
染白拖着腔應了一聲,意味深長。
小二隻怕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口中的這位仙君竟然是世人敬仰奉若神明的那一位,更不會想到他一直敬畏的仙君此刻就在他的面前,小二隻以爲是哪一位仙友,并未多想,轉身去忙活了。
小二很快将飯菜端了上來,熱情的跟染白說:“這酒可是好酒。我們客棧的桃花酒那是整個鎮子中出了名的呢。客官喝了肯定忘不了。”
染白沒說什麽,慢條斯理的倒了一杯酒,桃花酒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她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式,又想到了那一條被自己烤成黑炭的魚,她詭異的沉默一秒,“師尊真不吃?”
郁塵音質微冷:“無需管本君。”
“我在這吃然後師尊隻能在那看着,挺不好意思的。”染白說道,語氣卻輕描淡寫,看不出半分不好意思之處。
她端着酒杯輕輕搖晃了下,空氣中仿佛彌漫着酒香,“那師尊飲酒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