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微微搖頭,聲音好聽,遠勝那琴聲:“殿下若是喜歡,錦堯可以……”
還沒有等錦堯說完,公主便已經起身,錦堯頓了頓,尚未說出口的話沒有再說。
“不必。”染白卻已經料到錦堯想說些什麽,随着少女起身的動作,紫色潋滟的寬大衣袖垂落,半遮住手腕,亦如來似的慵懶漠然。
她并沒有再跟錦堯說些什麽,偏眸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語氣平靜:“時辰不早,本殿不留了。”
要……離開嗎。
錦堯怔了一下,指節泛着幾分森冷的白,卻不動神色,在靜了兩秒之後,側身到一旁,本想囑咐些什麽,但似乎自己沒有任何立場,而且她是長公主,在出行的時候自然有人将事事安排妥當,如此,更無話可說了。
他說:“我送殿下。”
染白拒絕了:“外面亂,你别出去。”
不是客氣的推拒,而不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生來便如此。
錦堯垂眸,眸光幽深:“恭送殿下。”
公主微微颔首,往外走去。
在推開門的那一刹那,她聽到身後的聲音,清冽如天上月。
“殿下以後還來嗎。”
染白笑了笑,并沒有回頭,背對着錦堯,隻說了一句話:“琴彈得不錯。”
話音落下,公主離開。
背影冷傲尊貴,高高在上。
模棱兩可的回答,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永遠深不可測。
她一直這樣。
房間中空蕩蕩的,在公主離開之後便更顯得冷清了,獨留少年一人站在那裏。
夜色深的昏暗,凜冽風聲乍作,冷雨淅淅瀝瀝,将半開的窗戶驟然合上,隔絕了那借着縫隙透過來的光。
錦堯的神情看不真切,忽明忽暗的光線映照着少年垂在身側,傷痕泛紅的指尖,古琴從來不能戴指甲套。
明明還可以繼續彈……
竟然走了。
錦堯神情不同于以往的孤高疏冷,完全隐沒在黑暗中,似是窺不見光的深夜,眸中沉澱的色澤仿佛枯萎腐朽的敗落殘花,沉溺在深淵中不見天日,微微暈染開的殷紅意味便燙傷了影子。
少年推開了窗戶,濕涼氣息撲面而來,細碎冷雨落在了少年身上,他卻絲毫不介意,隻是望着那夢浮生外緩緩駛離的馬車,上面帶着公主府獨有的标志。
“殿下。”
他彎了下那雙潑墨半深邃的眸,是溫柔到不正常的笑意,仿佛情人間的缱绻呢喃,愉悅又癡迷。
“我等你來。”
…
又是一日,
三月末的天,梨花開的正好,潔白如雪,破曉後的陽光細細碎碎的落在梨花花瓣上,溫柔了這個世界。
“公主,這是您要的資料。”
資料上所叙述的人。
正是當初染白在衙門外看到的那個青年!
——林永。
染白一目十行,迅速掃了眼關于林永的所有資料,最後輕笑了一聲。
“林永……錦爍天。”她唇齒間意味不明的吐出來幾個字,如同幕後的獵人将刀尖朝向早已瞄準的獵物,“錦家,甯承傑。”
她眯着眸,神情看不真切,将那一份整理好的資料扔給了管家,先去上朝。
甯白是故铮國曆史上第一個陛下親封的攝政長公主,亦是第一位上朝參政的女子。
不巧。
在前往金銮殿的路上,
碰到了太子。
面對前不久才算計過的人,染白完全忽視過去,徑直一步步走上高高的台階。
“甯白!”甯承傑死死盯着少女的背影,如同毒蛇絲絲吐着蛇信。
那日的事情對于甯承傑來講完全是一個極緻的羞辱。
他前一天給甯白下了藥,結果轉身自己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說不是甯白做的誰信?!
“太子似乎心情不好。”染白轉眸看他,風輕雲淡,冷冽又矜貴的談笑風生:“莫非遇到什麽事?”
“你在這裝什麽?”甯承傑紅了眼,陰鸷氣息湧動在眉梢上,冷笑道:“那日約我射箭比賽恐怕也不是單純的目的吧,你是趁着那個時候給我下的藥?”
才會讓他産生幻覺和欲望,錯将醜女當美人。
直到現在甯承傑還有心理陰影,以及好幾天沒有踏入過夢浮生了,就連府中的侍妾都沒有碰過,剛沾女人就是一陣反胃心理。
這一切的這一切讓甯承傑更加扭曲的惱怒染白。
公主站在金銮殿外的台階上,逆着清晨的光,走近了幾步,一身朝服尊貴無比,舉手投足間是運籌帷幄的淡然感,她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對甯承傑說:“是又如何?”
她聲音壓得低,混合着幾分沒有溫度的笑意,孤傲又嚣張的挑釁。
甯承傑腦子轟隆一聲炸開了。
甯白承認了!
如此嚣張。
“太子給本殿備如此厚禮,本殿怎能不奉還?”染白淺笑吟吟,從容氣度。
話音落下,她沒有再看甯承傑一眼,直接走上最後一階台階,步入金銮殿中。
甯承傑怒極,忍住轉身離開的沖動,陰沉着臉大步走進去。
百官眼觀鼻鼻觀心。
公主和太子不合。
衆所周知。
“皇上駕到——”
一聲尖銳的公鴨聲音響徹金銮殿。
一身明黃龍袍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走向那象征着天下權力的龍椅。
天子坐在丹陛之上,看着百官,龍袍上繡着的金龍熠熠生輝,襯着天子氣質也不容冒犯,誰也看不到甯荀雄眼底因爲縱欲過度的青黑。
太監總管喊道:“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其中一位臣子走出行列,一臉嚴肅。
“微臣有事禀奏!”
甯荀雄不耐煩的擡了下手,“說。”
“啓禀皇上,近日來天論國與我國邊界軍隊多次發生沖突矛盾,幾次産生戰争,再加上我國在天論的眼線已送來消息,天論國内部風起雲湧,軍隊大部分調動,恐有變動,還望皇上千萬不能掉以輕心,早做打算!”
甯荀雄那雙中年渾濁不再清明的眼眸掃了一眼四周,沉聲:“衆愛卿可有其他意見?”
“回禀皇上——”又是一位臣子站了出來,“天論國與我國相鄰,理應交好,近年來雖有摩擦,但沖突不大,怎能因爲一些小事影響了兩國情誼,給了他國趁虛而入的機會!”
這個位面大概就,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公主殿下vs名滿京城孤高病嬌少年琴師。
一個關于救贖故事的小甜餅~
#錦堯:殿下是我畢生信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