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黑衣戰甲,寒劍宛若深不可測的深淵。
就用那一把長劍,硬生生在敵軍源源不絕,十裏埋伏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每一次揮劍,
都是生命的終結。
戰士們毫無預兆的聽到那麽一句話,神情震驚錯愕,嚴重隐約有淚光閃現!
一個尊貴無比的瑾王,一個運籌帷幄的主帥,此刻在重敵當前的絕境中,說與他們這些微不足道的普通士兵共進退!
他們的将軍,不僅僅是一國皇子,還是林家後人,他們絕不相信,林家會叛國!
喻遠嗓音嘶啞,高喊:“我等誓死追随瑾王!”
他這一喊,無數士兵也異口同聲的開了口。
“我等誓死追随瑾王!”
“我等誓死追随瑾王!”
“殺!”不知是誰悲鳴呐喊了一聲,仿佛來自胸膛深處的嘶吼,不斷揮舞手中長劍。
他們的信仰,絕不會摧毀于此!
于是在這掀起了驚濤駭浪,血流成河的夜晚中,到處都是屍橫遍野,白骨森森。
死亡是唯一的色彩。
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血腥味道,整個世界仿佛都因爲這一場屠殺而在顫抖,天崩地裂。
而他們,
從絕境中殺出一條生路。
遠處,
馬蹄奔騰的聲音響徹在夜色中,一道紅綢身影逐漸出現在衆人視線當中!
如同黑夜中陡然升起的烈焰,危險的血色。
少女紅衣,張揚邪肆,一路來一把彎刀,狠辣又利落,就那麽騎在馬背上收割了無數生命!一個個敵軍的生命成爲她刀下亡魂,化作烏有!
她青絲翻飛,衣袂生風,一邊騎馬,一邊拉弓射箭,襯着那一雙手修長冷白,筆直的瞄準了離開的那一道身影心髒背部的位置!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而就在那一刻,
墨離衍似乎有感應似的,停頓在了原地。
破空聲呼嘯灌出,一隻箭離弦而去!
“噗呲——”射入肉體的聲音驟然響起!
年輕瑾王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不躲不閃,硬生生受了那麽一箭,直刺背部肩胛骨,深入骨髓的疼痛仿佛可以将人撕裂,鮮血瞬間大片大片的彌漫開來,驚心動魄燙傷了視線!
“将軍!”旁邊的士兵不受控制的瞪大了眼睛,驚駭大喊,脫口而出。
“本王沒事。”墨離衍抹去薄唇溢出來的血液,強自咽下翻滾着幾乎吐出來的血液,喉嚨是燒灼般的烈痛,可他的聲線低啞平靜,沒有半分情緒波動,還可以很冷靜的下達指揮:“不用顧及本王,快速撤退,引敵入林。”
說話的時候,
他完全不顧及背部的撕裂傷口和箭傷,又拿劍飛快狠辣的解決了兩個靠近的敵人。
夜深悲涼,冷風潇潇。
墨離衍身形僵硬,輕緩回眸看了一眼那身後的身影。
少女騎馬,紅衣勁裝,英姿飒爽,在夜色和月色之間,是第三種絕色。
漫天白雪飄揚而落,噴薄鮮血染紅了冰雪,淪爲了她的背景闆。
眉目如畫,孤高邪佞。
她手中,
拿着弓箭。
而墨離衍的眼瞳倒影着少女的影子,他眸底一切神色在天邊的陰翳湮滅,隻有那一道影子占據了全部。
染白淡淡騎馬,俯看着遠處的身影,墨發飛揚,紅衣獵獵,薄唇輕啓間道盡了平生漠然涼薄。
她說:“射箭,誰不會?”
殘騎裂甲,鋪紅天涯。
死屍無數,鮮血淋漓。
一場惡戰在死傷無數的情況下終于落幕。
剛不久還真實存在的尖刀聲,厮殺聲,呐喊聲,仿佛響徹雲霄,而在這一刻,已經盡數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隻空留了這滿地屍骸,血流成河,無比蒼涼悲壯的一幕,證明着一場血戰的真實存在。
冷風呼嘯,大雪紛飛,落滿了天地間,仿佛要沖刷世間一切污濁陰暗,雖仁慈,卻也冰冷刺骨。
染白忽然發現士兵人數的差異變化,冷冷問了句:“另一軍隊去哪了?”
不知是誰回答道:“他們似乎是去追那些殘兵敗将了。”
染白指尖倏然一頓,“誰讓他們追的。”
士兵說道:“将軍,對方可是瑾王,如果我們活捉了他,那可不是狠狠打了楚國的臉?”
活捉墨離衍?
呵。
也虧他們想得出來。
隻怕早已被他們口中的“殘兵敗将”殺盡了。
果不其然,
絕境逢生,連滾帶爬跑回來的一個是渾身染血的士兵悲痛欲絕道:“死了!全死了!”
有人大駭:“什麽?!”
“敵軍是故意引我們過去的……那裏有埋伏,有援兵!追過去的人……全軍覆滅!”
“将軍,請讓我們追過去,一定一舉将他們殲滅!”
“無需。”染白冷漠道:“整個韓城附近已設了埋伏,對方援軍暴露了位置必死。”
更何況墨離衍的後手不可能隻有一個,追過去也沒必要。
“他們求勝心切,被眼前勝利蒙了眼,也無可奈何。”謝錦書騎着馬,款款來到少女身旁,和染白共同居高臨下的俯看着這麽凄涼悲絕,觸目驚心的畫面,唇角還噙着一抹一慣的清雅笑意,仿佛任何事情都驚不起他半分情緒。
公子一身白衣,和這戰場格格不入,在血色沖天的映襯下,竟有種清貴無雙的美感。
而這時,
有士兵匆忙跑了過來,神情驚慌失措,大喊道:“報告!蘇城失守,改插旗幟爲楚!”
蘇城啊。
染白挑眉,似笑非笑,平淡嗯了一聲。
“你這态度……”謝錦書狐疑看她,“是不是有點不太對?”
染白不動神色:“剩下的局你來收場。”
蘇城是她送給墨離衍的回禮,連城之事既因她而起,還他倒也不是不可。
“這世間沒有一定的輸赢。”謝錦書清和的笑,宛若谪仙,側眸看向染白,鳳眸輕彎,笑意雅緻:“不是嗎?公主殿下。”
而另外一邊,
墨離衍故意将敵軍激怒,惹入包圍圈的方向之後,轉身帶着一千精兵不見了蹤影。
喻遠問:“将軍,我們接下來還要做什麽?”
墨離衍騎着馬,一路向最高處走去,“射殺敵軍。”
“剛才那些不是已經死了嗎?”喻遠不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