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白很認真的在問他,即使眼底沒有半分情緒。
謝錦書稍微停頓了下,像是在思考染白究竟是怎麽悄無聲息做成這樣的。
他還是在笑,眉眼如畫,口吻克制的抱怨:“你好兇啊。”
染白面無表情,從謝錦書手中搶回了暗器,和銀針一并收好,一副什麽也沒做的模樣,冷漠看着場中的一幕。
但是放在别人眼中,
忽略掉危險的一幕,就很像是兩個人站在一起調情。
酒杯很細微的出現了一道道不易察覺的裂痕,蔓延在整個杯身。
墨離衍的指尖因爲用力而泛着白,他淡冷收回了目光,那雙淩狹丹鳳眼深遠黑沉的看不出絲毫光影來,一如既往的孤冷自持。
在場中央的那一名侍女,已經是人不人鬼不鬼的畫面了,渾身都是血,分不清傷口在哪。
她滿臉痛苦,哽咽求饒,将所有的真相都說了出來。
“是衛小姐!是衛小姐讓我這麽做的!字畫也是我放在位置上,也是我找到的!”
這一句話說出來,
現場都有些安靜了。
衛茵雨臉色蒼白,呵斥道:“你在胡說些什麽!”
這分明就是嚴刑逼供……
光天化日之下,簡直目無法紀。
但是衛茵雨不敢說,她從骨子裏害怕那個白衣勝雪的絕世公子。
曾經在韓國的時候,
那一次關于皇權的紛争叛亂,
她親眼看到就是這青年手持一把長劍走在血流成河、白骨森森的屍骸中,那樣噙着淡泊緻遠的笑意,鳳眸是極緻的冰冷犀利,在硝煙彌漫的皇宮中開始了一場絕對壓倒性的屠殺!
衛茵雨記不清到底死了多少人,
隻記得滿目都是鮮血,
全是血。
這個人根本就沒有他表面那般風光霁月!
墨烨磊臉色也不太好看的,不得不站出來,好言好語道:“看來這件事情确實有些誤會,這個侍女居心叵測,先是誣陷泠白又是誣陷衛茵雨,誰知道她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謝公子,這件事情鬧大了對誰也不好,隻是一場誤會,雙方便不計較了吧?”
“太子這話真好笑。”謝錦書含笑道:“我隻不過是尋一個真相,哪裏在計較?”
聽這話的意思,
是同意了。
既然同意,墨烨磊也松了一口氣。
“把這個侍女……”關押下去。
他剛剛想說,卻被謝錦書從容打斷,嗓音溫涼:“既然此事與我有關,便不勞太子費心了。”
“謝九。”清雅公子喚了一聲,垂眸很平淡的道:“把人帶遠點,别擾了各位雅興。”
謝九得到命令,二話不說就直接把跌坐在地面上的侍女強迫帶了起來,還拿着劍,一路遠離衆人的視線。
而等謝九回來的時候,那個侍女已經不見蹤影了,隻有暗衛持一把長劍的畫面,還拿着手帕擦拭着長劍上沾染着的血液。
衆人面色各異。
那侍女……恐怕已經被殺了。
等他們再次看向謝錦書的時候,早已不是最開始的目光了,都有些微妙起來。
誰能想的到這樣幹淨的一塵不染的公子竟然是這般心狠手辣之輩?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墨烨磊讓人把已經六神無主的狀态的衛茵雨直接帶回後院,省着再生事端。
這宴會也沒什麽可繼續進行的必要了,于是墨烨磊直接宣布了宴會結束。
在場的人各自回府。
染白将葡萄咽了下去,也平平淡淡的準備離開,卻被人扯住衣袖。
“本公子幫了你,結果你連謝禮都不肯給?”見少女回眸,謝錦書挑了下眉,笑得淡雅:“也太無情了吧?”
染白先是把自己的衣袖從謝錦書手中扯出來,撫平了那上面的褶皺,這才看了一眼謝錦書吐出一句話:“我沒讓你幫。”
染白的視線從謝錦書身上滑落下來,不經意間瞥到那一枚玉佩,稍微定格了下之後,又冷着臉問,聲線傾瀉出淡淡的寒意:“要謝禮是嗎?”
謝錦書搞不明白染白的忽然變化,隻是把着折扇笑:“看你能給本公子什麽啊。”
染白稍微思索了下之後,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視線淡淡的,然後,她走上前一步。
謝錦書微怔。
下一秒,冰冷的觸覺貼在手心上。
一枚菱形暗器被主人仍在那,安靜的躺着。
然後,
一根細長的銀針也被染白随意扔到了謝錦書手上。
連帶着一個瓷玉瓶一同放了上去。
謝錦書:“……”
他一時間斟酌不出什麽好的言語來。
“夠嗎?”染白不冷不淡的問,思忖了下之後,她的視線落在白衣公子身後的果盤上,停了兩秒之後很快的做出了決定。
直接當着謝錦書的面把那果盤端了起來,白皙指尖輕輕抵着果盤邊沿處,上面擺放着的是一串紫色水晶葡萄,就是染白剛剛和謝錦書吃的那一盤。
随即就毫不猶豫的将果盤也往謝錦書手上一放,看了看謝錦書現在手裏有的東西,清淡道:“這回總夠了吧?”
她吐出兩個字:“謝禮。”
謝錦書:“……”
他還真沒想過,
這姑娘能把這些東西當做謝禮送給他。
誰家女孩子送打打殺殺的暗器啊。
暗器也就算了,送這宴會上的一盤葡萄是個什麽意思?還是太子府上的。
也就那個瓷玉瓶看起來正常點。
謝錦書恬淡勾唇,很輕的笑了下,有種斯文的潑墨氣,說夠。
白衣如雪的貴公子眉眼如畫,唇角帶笑,言語清越溫軟如江南連綿煙雨水霧:“你送的我都喜歡。”
然後把玩着那個瓷玉瓶,很認真的詢問染白,聲線好聽的像是劃過心湖的羽毛:“那這裏,裝的什麽?”
“見血封喉的毒藥。”染白答的很快,平靜叙述:“以血液爲媒介,一分鍾之内取人性命。”
這是她最近在瑾王府沒事的時候因爲無聊研究出來的,一個藥性研究了一個。
謝錦書把玩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接着又聽染白說:“沒時間搞解藥,這世上無人可解。”
白衣公子抛了一下瓷瓶,在指尖上轉了一個漂亮的圈,含笑贊歎道:“你真厲害。”
染白沒心情回應謝錦書的話,謝禮已經給了,她也不打算浪費時間,直接轉身回去,走出幾步之後忽然想到什麽,又眸也不回一下的淡聲道:“好好活着,别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