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涼亭被遮掩在松樹下,那堆積在枝頭的一抹白雪終于不堪重負的落下,又露出了那一抹長青色。
褚淮今天看起來很高興,染白看着他那樣子,也沒阻止他喝酒。
“喝呀,你怎麽不喝?”修長少年趴在她肩頭,問,呼出的熱氣噴灑在染白耳畔處,帶着撲面而來的寒氣和酒意。
染白:“……”
她能說她怕醉酒嗎?
不,絕對不能。
染白象征性的喝了幾口,她不知道她醉酒後什麽樣子,但是她潛意識裏絕對不想讓自己醉酒。
“喻白。”他輕喚。
雪落肩頭,染白清隽着側顔,白皙手指替少年拂去落在肩頭上的雪花,嗯了一聲。
“你喜歡我嗎?”他問。
“喜歡。”染白答的很快,沒有絲毫猶豫,像是在心底說過千百遍。
“有多喜歡?”褚淮擰眉,問的幼稚又較真。
染白看着少年朦胧的容顔,那眉梢輕挑間一貫的戾氣似乎都消散了些,冷硬的眉眼被薄薄月紗軟化了些,帶着點意外的溫軟。
“很喜歡的那種。”染白垂眸,淡然道。
“姑且相信你。”少年天子懶洋洋地輕聲嘟囔了一句,他抱着她,就那麽眯着細長漂亮的眸,眸底似是反着月光灑下來的光,暈染上幾分清泠光輝,似是星辰跌碎。
他看起來是真的醉了,整個人都慵懶懶的,眸色深邃中帶着點醉意朦胧的驚豔,聲線低軟輕:“江山,權力,地位,亦或者其他,我有的,都能給你。”
“所以,别丢下我呀。”少年昏昏欲睡的趴在她的肩頭,長睫半垂,遮住了眼,嗓音很輕的呢喃:“騙子還要花費時間的呢……”
染白看着褚淮,在染白淡色眸光中,
“至少也得騙一輩子吧?”醉意模糊的少年伸出手,比了一個一,想了想,他又擰着眉心,比了一個二:“兩輩子……再或者更久一點,是不是有點貪心?”
染白握住少年白皙冰冷的手,纖長黑色睫羽微垂,“不貪心。”
她輕輕歎了口氣,看着少年的容顔,看樣子是真的醉了,染白真慶幸自己沒怎麽喝,要不然都醉成那個樣子誰管他?
雪衣公子起身,漫不經心的扶住少年。
“去哪?”褚淮問。
染白:“帶你回家。”
少年昏昏欲睡的跟沒有骨頭一樣靠在染白身上,腦袋就那麽歪在雪衣公子的肩上,任由那人半抱着他走。
朦胧之間聽着耳邊傳出來的話,褚淮下意識地打掉那人扶着他的手,聲音忽地沉冷了下來,“你胡說,沒有家……”
“騙人,根本沒有家,沒有……”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到幾乎聽不清,這樣子,很容易讓被想到天地白雪皚皚間被人抛棄在雪中的小狗,隻能迷茫又委屈巴巴的把自己縮成一團。
染白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抛開少年帝王清醒時像是豎着滿身的紮人的刺,此刻醉酒的人到真像是符合這個年紀才有的失意。
她輕輕捧住褚淮的臉,對着他那雙比常人還要漆黑三分,朦朦胧胧過分疏冷的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