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面,谷雅潔和杜志國不知争吵的什麽,走廊裏回蕩着尖銳刺耳的聲音,向暖陽本就煩躁,也沒敲門,往前一推,大門一下子敞開,正在争吵的谷雅潔和杜志國都愣住了。
谷雅潔皺了皺眉頭,面上一愣,眼神閃躲了幾下,随後假裝親切的招呼:“你來了啊!”
向暖陽沒搭理谷雅潔,環視了一圈,發現杜老太太沒有在病房,想來也是,如果杜老太太在的話,借給谷雅潔幾個膽子,她也不敢和杜志國争吵。
杜志國一見向暖陽,面色帶着幾分愧疚,剛想說話,就被谷雅潔給瞪了回去,谷雅潔一副讨好的模樣,前言不搭後語的說:
“暖陽啊,快過來坐坐,你爸這個腿還需要幾天才能出院呢。”
向暖陽看着她假惺惺的親近,面上的不耐絲毫不加掩飾。
她盯着眼前,這個陌生的親人,緩緩道:“我今天來,就是想要問一問,你們和貸款公司借的錢,憑什麽要讓我來還?”
杜志國面露窘色,張了張嘴,想要解釋,谷雅潔又是一打岔:“暖陽,平時家裏的大事小情,都是你奶奶再打理,我是一點也說了不算的。”
她見向暖陽絲毫沒有反應,一時間有些尴尬,幹咳了兩聲,“你看,這些都是你奶奶的主意,我們沒有辦法呀。你和小司都比我們有本事,這種事一定能解決的。”
這種反應,讓向暖陽感到渾身無力,這種人已經無法用厭惡來形容。什麽問題隻要把自己摘出去,把問題推給别人,就可以不負責任了嗎?
“你不要把杜老太太擡出來壓我,我不能替你們承擔那份債務。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們,這件事與我無關,你們也不要把這個問題推到我頭上。”向暖陽皺着眉頭,嚴肅陳詞。
随後看了病床上的杜志國一眼,“我這沒想到,你竟然能縱容她們這樣胡作非爲,你早晚要爲所做的一切承擔後果!”
杜志國想說話,可是最後隻能歎了一口氣,他甚至都不敢看向暖陽一眼:“這件事……你想想辦法吧,要不然,這麻煩就要落到壯壯身上了……你好歹是他姐姐……總不能看着他蹲監獄吧?”
向暖陽一雙眼漸漸變得通紅,她盯着杜志國和谷雅潔,一滴淚滾燙落下,“那我呢?我媽去世以後,我獨自一個人生活,大雪天蹲在冰涼的房子裏,啃着生挂面時候,你們在哪?現在,憑什麽要我幫你們承擔這一切?”
杜志國張了張嘴,什麽都沒說出來,谷雅潔瞪了他一眼,眼淚沒有醞釀,直接落了下來,她聲嘶力竭的喊着:
“這是你閨女,你來說!我這個命怎麽這麽苦啊!當年黃花閨女跟了你個二婚禍害,還讓你和你媽聯合騙了,沒名沒分的生了這麽一個孩子!杜志國,我兒子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就給我賠命!”
她絲毫不管病床上的杜志國,對着他撕扯咒罵着。
向暖陽看着杜志國,一雙眼滿是失望,她知道,杜志國的下一句一定是要勸自己管這件事。
果不其然,杜志國壓抑着說道:“閨女……你……想想辦法吧……爸求你了!就算文秀活着……”
“就算我媽活着,也不會不管對嗎?”向暖陽空洞的看着杜志國,冷聲道:“别用你的嘴喊我媽的名字。你,不配。”
向暖陽仿佛聽見了,有什麽東西,正在一片片碎裂。那聲音就像寒冬時節,用尖銳的錐子鑿破水面的冰,清脆,寒冷……
杜志國第一次喊她閨女,也第一次承認是她的父親,竟然是爲了讓她給别人承擔巨額債務!多可笑,多諷刺!
向暖陽咬着嘴唇,眼淚劃過白皙的脖頸,最後她轉過身,“這筆錢還完了,我們就斷絕父女關系吧……”
谷雅潔淚水忽的停止,她上前兩步,興奮道:“暖陽,你的意思是,這個錢你給還了?”
向暖陽恨恨的看着杜志國,“我沒有那麽多錢……你們申請按月還款吧!”
說完,滿心失落的離開了這個壓抑的地方。
向暖陽前腳離開,谷雅潔站在走廊的扶手處,小人得志的說道:“沒錢?沒錢可不行,你就是一把鐵,我也得擠出點油水出來!”
向暖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辦公室的。隻覺着這一路上,她喪失了五感一樣,什麽都聽不見,也看不見。
原本以爲自己可以很潇灑,諷刺之後就離開,可是她根本不能做到,這種扭曲的感情,讓她透不過氣來,他以爲自己對親情絲毫不奢望。
可是在杜志國叫她閨女的那一瞬間,她确實難過了,有種委屈在胸口洶湧難以宣洩,所以她逃了,逃走了。
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向暖陽大口的喝着水,就像不知道燙一樣。
“招娣!你給我出來!這件事,你給我看看怎麽辦!”杜老太太雙手叉着腰,站在辦公室門前大聲吼叫,生怕人聽不見。
向暖陽苦笑了一下,真是此起彼伏,讓人應接不暇啊!
她狠狠閉了一下眼睛,然後走了出去,“杜老太太,您找我有什麽事?”
杜老太太嘴角一歪,三角眼滿是憤怒,“你趕緊叫物業的人,把我間門口那些東西,給處理了!”
一聽杜老太太的話,向暖陽就知道是什麽事情,“物業的事情,我不方便插手,你是業主可以直接和物業交涉。”
杜老太太那裏聽得進去,她奮力揮手,“你别跟我說那些!物業不是你招進來的嗎,你就的給我管!”
向暖陽盯着,杜老太太沒有一絲慈祥的臉,嚴肅說道:“物業不是我招進來的,是居民們自發聯名請進來的。總體上,這件事和我沒有關系!”
“什麽聯名?你在這胡扯!你趕緊給我找物業經理,讓他們給我收拾了門前。”杜老太太根本不講理,而且面對着向暖陽,她這個人的氣焰總是特别嚣張,不知道這種自信來自于那裏。
向暖陽搖頭,拿出手機,撥打了物業經理的電話,打開免提:“藍經理,有居民向我反映,說時間門口沒人清理。”
藍經理一聽這話,忽然笑了起來,“你說的是姓杜那個老太太吧?她又去你那裏了?”
向暖陽知道,不管是眼前的杜老太太,還是電話另一端的藍經理,都不什麽好相處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藍經理,請問,你這邊打算怎麽處理?”向暖陽問道。
藍經理說話開始套路起來,可是有說的頭頭是道:
“小向,這老太太家門口,那是什麽情況你可能沒看見。那紅油漆絕對是人爲的,如果是普通的生活污漬,我們物業分内工作,肯定不用人說也要做好。可是她這情況太特殊了,我們沒法收拾啊,而且保潔大姐也不願意清理,人家也不能免費服務吧!”
向暖陽表示明白了,她看了看一臉橫肉的杜老太太,對藍經理說道:“藍經理,那你們處理這個污漬,要多少錢啊?”
藍經理想都沒想,“這麽嚴重的污漬,至少兩到三個保潔大姐,還要牆體維護,擦不掉的地方就得找油漆工,算來算去,最少也得1000塊。這還是看在你給我打着電話的份上。”
“1000塊?你怎麽不去搶劫?欺負我老婆子不懂行情?你是哪來的狗頭經理,想錢想瘋了吧!”杜老太太在一邊急了起來,對着電話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