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看着像是說話不算數的人?”
陸四“叭”的一聲将手中的酒碗狠狠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甚至蹦了幾片到降将的桌上。
這個舉動把一衆降将可是吓了一大跳,有幾個下意識的就站了起來準備往外沖。
然而,帳外靜悄悄,沒有刀斧手沖入,侍立的旗牌親兵也沒有拔刀。
一切如常,除了地上多了一片碎瓷。
“.”
幾個站起來準備往外沖的降将叫這一幕弄得着實不知所措,站在那無比尬尴。
“你們幹什麽?還不快坐下!”
張國柱見站起來想跑的有自己的手下康夫,是又急又氣,生怕這混蛋會牽連自己。
張士儀則将自己邊上站了一半還沒完全站起來的部下楊安一把拽了下來。
“.”
站起來的康夫等人這會真不知道是坐還是不坐,自家人看着他們,淮軍那邊看着他們,更要命的是淮陰侯爺也在看着他們,那一道道目光讓他們很快從尬尴變得恐懼。
淮陰侯發話了。
“這裏是徐州,不是鴻門,咱是大順的淮陰侯,不是西楚霸王,你們幾個是什麽意思?真當咱請你們吃飯沒安好心呐?”
陸四一臉玩昧的看着康夫等人。
“我等,我等”
康夫等人面紅耳赤,吱吱唔唔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爲沒法解釋他們突然站起來想幹嘛。
“坐下吧,這份機警也不錯,不過用錯地方了。”
陸四“哈哈”大笑起來,爾後竟起身走到那幾人面前,一一将他們按坐下去。
衆降将見狀神情各異,有發呆的,有愕然的,有沉思的,有不安的,也有不好意思的。
“大丈夫做事講的就是一個坦蕩蕩,你們降了咱,咱收了你們,大夥今後便是一個鍋裏攪勺子,想要榮華富貴,大夥一塊去掙便是。你防着我,我防着你,沒有意思,那樣的話還不如咱放你們走便是。
老話講,買賣不成交情在,以後你們中的哪位再和咱對上了,要記着情份就讓着咱一些,不記着情份咱們就真刀真槍殺上一場,大不了人死吊朝天。”
陸四手一攤,“諸位說咱這話不糙吧?”
“侯爺,這幾個家夥不懂事,侯爺您千萬别見怪,大夥也決無二心,是真心追随侯爺的”
說話的是馬三寶,這人在劉澤清部地位很低,卻因爲第一個投降淮軍身份飙升,已在和張國柱、柏永馥、張士儀等人坐在一排了。
這也是應該的,古往今來最先投效的總要安排好點。
“咱沒見怪,人之常情,換成咱也一樣。這樣吧,咱不管你們怎麽想,先給咱一個面子,幹一碗如何?”
陸四手一揚,齊寶立時拿了新碗過來,替都督倒了滿滿一碗洋河酒。
陸四一邊心道這遼東漢子太實誠,一邊将酒碗端起,什麽話也沒說直接一飲而盡,打了一個酒嗝後将空碗一反拿在手中叫衆降将自己看。
衆降将哪敢不喝,上百人齊嘩嘩的端起酒碗幹了。
“咱酒量不是太好,酒多了卻不發酒瘋,頂多就跟頭死豬一樣一覺睡到天亮,就是十個八個娘們脫光了在咱面前,咱也不頂事,那話昨講?”
陸四一拍腦門,“對,叫有心無力!所以你們呐盡管放心喝,咱保證不會發酒瘋把你們宰了,再把你們的兵馬都收了。”
衆降将叫這話說的誰也不敢接茬。
“你們不信麽?白日咱便與你們說的明白,隻要你們真心跟咱幹,咱就真心待你們,若是有殺害你們之心,便叫那菩薩打雷将咱轟個稀巴爛。”
說完,陸四指了指自己鼻子,“咱打小就敬畏老天爺,所以咱說的是真話,不過咱們做人得厚道,咱對你們真心,你們對咱真不真心?”
“末将對侯爺一片真心,願爲侯爺效死!”
詹世勳第一個起身抱拳。
“願爲侯爺效死!”
衆降将見了趕緊起身表态,那個康夫喊的最大聲。
“好嘛,好嘛,坐,都坐,把酒都滿上。”陸四連連點頭。
這一次齊寶依舊傻乎乎的要将酒碗倒滿,倒了一半手腕卻被彈了下,繼而手一抖便隻倒了半碗。
“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别的話先不講,吃!”
陸四不愛吃驢肉,可空肚子喝酒容易醉,因此撕了一塊嚼了起來。衆降将見狀也放開吃起來,一片狼吞虎咽聲,氣氛比剛才輕松許多。
衆人這會都有了一個共識,那就是這位年輕的大順淮陰侯是個直脾氣的人,講話不拐彎抹腳,是個真性情。
陸四吃了一會,忽的擡頭對衆人道:“咱與你們實話說,你們這幫人在劉澤清手下壞事是幹盡了的,這個你們要承認吧?”
衆降将沒想陸四這麽問他們,一個個都是沉默。他們當中無論跟随劉澤清多久,幾乎每一個雙手都沾滿百姓鮮血。好比痛恨馬化豹食人的張國柱在縱兵搶劫時也從沒落後于哪個。柏永馥更是有過屠城惡行。
“咱想問問你們,都是爹生娘養的,你們在殺人放火禍害百姓時,真的可以做到坦然處之,沒有一點不安或者羞愧嗎?”
衆降将沉默。
陸四搖了搖頭,道:“外面沒有刀斧手,咱也不會殺你們,更不會追究你們,咱隻是想知道你們是真的喜歡這麽幹,還是不得不這麽幹?”
哪個敢說?
陸四擺了擺手,歎道:“從前的事,怎麽說呢,也不能全怪你們。什麽樣的人帶什麽兵。但你們想過沒有,你們仗着手裏有刀胡作非爲,但你們誰敢保證你們的後人不會被别的拿刀的當豬狗待?”
說到這,陸四頓了一頓,“好比我現在把你們全解散,讓你們變成老百姓,你們是想人家拿刀的把你們當人看,還是當豬狗待?”
衆降将依舊沉默。
“與你們說這些,其實咱就是想讓你們以後不要再胡亂殺人,把咱百姓當人看,不叫人家罵咱是畜生,做個好官軍,行不行?”
說完,陸四拍了拍手掌,進來的依舊不是刀斧手,而是二十個擡着大箱子的親兵。
箱子打開後,裏面是一錠錠黃金。
“咱要求你們做好人,咱就會盡到自己的責任,這些金子是分給你們的,明日起,你們手下的兵每人先發半年饷,從今往後你們就是我淮軍一員,吃的喝的用的咱都負責到底
死了咱給撫恤,傷了歸咱養,病了歸咱冶,想要娶個老婆成家立業啥的,咱也負責給他找個媳婦,但咱就一個要求,你們能不能聽咱的話!”
感謝小飛毯、蝦兵蝦醬爲中堂建設淮軍各捐銀百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