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忠,進功,得功。
這三個名字表明了陸四的态度,那聲“本侯”也讓王二這個算命先生的思想覺悟得到了升華,終是放下了心中執念開始正視自己的處境。
次日,王二便被委任爲“清鹽使”,率兵丁七百餘前往海子整頓鹽務,打擊不法豪強,并解救被鹽販私扣百姓。
爲了讓王二這個“清鹽使”看着更像正經官職,陸四還特意給揚州的淮揚通會劉暴寫信,請劉暴于海子某處擇一地方設立清鹽使司,并歸劉暴直接負責。建議這個清鹽使可向大順中央奏定爲正四品。
當日,升蘇進忠爲沐陽都尉,升王進功爲山陽都尉,升李得功爲桃源都尉,各領兵1500人軍下聽用。
郭老四和邱三這兩個未參與城中内讧的首領,陸四也沒有加以排斥,升郭老四爲贛榆都尉,命其領軍前往收複贛榆縣城。
升邱三爲東海都尉,領所部千餘兵同沈廷揚部一同前往海州,營建海州水師大營。
至此,北路軍一萬七千餘人基本被整編完畢,上下情緒穩定。
陸四又聽取鄭标的意見,發動安東、沐陽、贛榆、東海等地的“土賊”及百姓修建海州直達鹽城的道路,這樣淮軍就有兩條直趨北方的路,而不是隻能走運河這一條路。
海州境内除明軍少許殘兵外便是劉澤清的兵馬,不過劉澤清現在徐州和董學禮拼命根本顧不上海州,因此已經得到海州大部分土賊支持的淮軍完全能大搖大擺進入海州。
等到陸四親率淮軍主力北上,劉澤清就是明知海州落入淮軍之手,也無力回天。
餘淮書的屍首早前被孫武進秘密葬在城外,陸四沒有前往憑吊,搞個什麽哭祭的鬼把戲自欺欺人,隻叫人給餘家送去白銀五百兩以爲安家之資。
死于淮安之亂的七千餘北路軍将士,但能知道姓名找到家人的,均給予十兩左右不等的銀錢,非撫恤之名,而是以救濟的名義發給。
淮安之亂基本上是冷處理,陸四沒有深究參于此事的任何人,更無意于軍中掀起對餘淮書的批判。雖然清算會讓淮軍的思想得到高度的統合,時間卻不允許陸四這樣做。
真要清算的話,一個“投降主義”,一個“妄圖分裂淮軍”的罪名就足以讓淮軍上下認知到餘淮書路線對淮軍的惡劣影響。
三月二十九日,宿州的呂弼周轉來大順軍攻占北京的好消息,此時距離崇祯自缢已是過了十天。同時,呂弼周催促陸四早點領兵北上,因爲董學禮的壓力越來越大。
北京的淪陷讓劉澤清跟瘋了一般,天天督兵猛攻徐州,爲了消耗城中順軍物資,這家夥甚至還将附近擄來的百姓押來強行攻城,用百姓屍體去填徐州的護城河,消耗城上的火器和箭枝。
其實陸四有些困惑,按劉澤清反複小人的性格,此時既知北京淪陷,崇祯自缢,那他還拼個屁的命,直接易幟降順學山西、宣大那幫明将一樣搖身一變成爲順軍不是很好麽。
鄭标給出的解釋是劉澤清名聲太臭,以緻連大順都不會納他。
陸四覺着可能是這個原因,而且納降不是簡單換個旗号這麽簡單,要給出地盤,給出糧饷。
然而蛋糕就這麽大,山東又是京畿眼皮底下,雖然被清軍禍害了幾次,但山東相對河南,河北而言還算好的,如此一來,大順中央的軍頭們哪裏就容劉澤清這個敗類繼續在山東做土霸王。
陸四将北京淪陷的消息通告了全軍,也向揚州劉暴轉告,可與此同時他卻隐瞞了崇祯已經殉國的消息,反而讓鄭标派人散布崇祯并未殉國,北京淪陷當日這位天子出城逃到天津并有可能從海路南下的謠言。
鄭标不解,問爲何要這麽做。
“若叫南都知道崇祯已死,三子皆未逃出,他們就會考慮擁立何人爲新君承繼明室,雖說擁立哪個宗室要半上一會,但最終還是要弄一個皇帝出來.所以,咱要說他崇祯沒死!”
陸四才不會讓南都立馬出個新帝出來,隻要他這邊封禁道路,再往江南大肆傳播崇祯未死消息,南都想要弄清事實真相,至少得一兩個月,到時候再擁唐擁桂什麽的,又是個把月,有的折騰。
而他,可是念念不忘福藩的。
自江北淮賊興起,先占淮安,後奪揚州後,南京方面其實就收不到任何北方傳來的邸報。
史可法瓜洲之戰的真相,南都的百姓不知道,勳貴大臣們又哪裏不知了。
知道又能如何,他們哪個又有史可法的骨氣敢與淮賊對峙呢?
誰又敢嘲笑史可法無能?
誰敢帶兵去江北平賊!
朱國弼的下場在那,聽說爲了将這位撫甯侯贖回,他那小妾寇白門隻帶了個丫鬟就渡江去見賊首,單這份勇氣,南都城中誰敢與之相比?
後來聽說那寇白門爲了七百多被賊人俘虜的官兵能夠釋放,變賣了所有産業,又開局籌金萬兩用于贖人,這份俠義心腸,南都城中又有誰能比?
那些渡江歸來的官兵們都說寇白門是觀音菩薩轉世呢!
史可法這邊之所以聽了魏國公勸渡江回南都,而不是執意在瓜洲殉國,除了賊人壓根不搭理他外,最大原因就是魏國公那句“北京若危,半壁還要依仗于公。”
想到大明的江山社稷都在自己肩上,史可法便重新振作,回到南都便召各衙門大臣、守備太監、勳臣齊來商議再行調兵渡江平賊之事。
然而議事堂内,南都一幫人都是眉頭緊鎖,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誰也說不出個丁醜子卯來。更有人從頭到尾盯着屋上梁看,除了歎氣還是歎氣。
兵,是沒法調了。
史可法親自指揮的這一路好歹還過了江和賊人打了一仗,京營那一路是直接半道嘩變,連賊影都沒見着。
就軍心士氣而言,現在哪裏還有兵将敢渡江平賊?
倒是有人提出如今除了調兵平賊外,更應治那鎮江總兵張天祿臨陣脫逃之罪。
結果,史可法猶豫半天,以恐張氏兄弟降賊爲由竟揭過此事。
最終,衆人達成共識,就是由史可法領銜發布“号天下臣民起義勤王捐赀急事”的南都公檄,檄文中提到“南北之耗莫通,河山之險盡失”之類的宗社危情,但檄文中除了大義凜然的話外也沒什麽實際措施,如果說有,就是号召百姓捐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