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刀隻要落下,便是一個不留!
陸四沒有時間和這些官兵浪費口舌。
誠然,他需要具有一定軍事能力的官兵加入河工造反隊伍,從而能夠幫助壯大“以陸文宗爲首的造反集團”,但不意味着他願意收降桃花塢所有的敗兵。
在沒有打造出真正的骨幹班底前,甚至連宗教加成都沒有的前提下,過多降兵的加入會使單一由河工爲核心的造反隊伍成份變得複雜,從而削弱陸四對這支隊伍的掌控。
更何況,無論是河工,還是這桃花塢的居民,有很多對官兵都是恨之入骨。畢竟,現在這一切就是因爲官兵胡亂殺人導緻。
不少河工的親朋好友死于官兵刀下,看這桃花塢居民的狀況,怕也是飽受官兵欺辱,否則不會随河工一起暴動。
那麽,降兵收得越多,河工隊伍中的裂隙就會越大,時日久了,很難說沒有人會因此脫離陸四,甚至是發生内讧。
然而,陸四沒有時間去考慮後面的事,他必須馬上結束這裏的戰鬥,否則,他沒法盡快組織河工去攻打淮安城。
要知道,在這裏每多耽擱一秒,淮安城中的官員和軍隊就能多準備一秒。
而他相信,不管是造反還是起義,真正的骨幹力量都是在不斷的死亡後才能形成。
以他陸文宗現在的身份,斷做不了這運河上數萬民工的領袖。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将家鄉人凝聚在一起,通過所有能夠嘗試的手段去壯大他們,而不是去考慮沒有影的事。
孰重孰輕,陸四還拎得清。
“降者,跟陸爺去打淮安城。不降者,我孫二郎先送他上路!”
孫武進作勢将手中的刀揚了揚,其餘已降的那些敗兵們或爲了表現他們的忠心,或不願同伴枉死,紛紛叫嚷要他們趕緊投降。
那夥官兵還有遲疑,有人在悄聲商量。
陸四卻不能等了,暴喝一聲:“竹篙隊!”
“殺!”
幾百河工瞬間将竹篙放平,經曆過劉家莊和石橋的兩處厮殺,這竹篙隊看着倒是有了點兵的影子,看着也很威風。
“别,我們願降!”
官兵中有人動搖喊了起來,有一周姓軍官不願降,還想着帶着他們沖過去和千總會合,因此怒斥那說要降的士兵,結果卻被身邊的一個部下摸出匕首對着他的後背捅了進去。
“反賊,朝廷不會放過你們!”
周姓軍官痛苦的捂着後背倒在地上,幾把刀卻不約而同的朝他身上砍了過去。
孫武進有些不忍心,他和那周姓軍官有些交情,此刻卻也隻能暗罵這家夥不識時務自已找死。
轉頭高興的對陸四說道:“陸爺,他們以後就是您的兵了!”
陸四卻冷冷看了眼孫武進,後者心中一凜,二話不說上前對那幫降兵喊道:“陸爺饒了你們,你們總要做點事給陸爺看,都跟我走,宰了任萬年,咱們跟陸爺去打淮安城!”
“宰了任萬年,去打淮安城!”
這幫子官兵一旦降了,還真不管昔日上司了,加上打淮安城也很是誘惑他們,當下跟着孫武郎便向不遠處還在頑抗的同伴們揮起屠刀來。
陸四指揮竹篙隊和大刀隊同時跟進,務要将鎮上的官兵全部剿滅。
“殺官兵!”
一個桃花塢的居民卻拿着鋤頭卻朝孫武進他們一夥沖了上來,有人立時喝住了他:“他們已經投降,跟我們一夥的了!”
“啊?”
那居民愣住,呆呆的望着和河工們混在一起的官兵,目中有痛恨,有失望,有無奈。最後隻能長歎一聲,舉着鋤頭掉頭朝那些還在反抗的官兵沖去。
任萬年部的殘兵徹底大勢已去,看到沖過來的隊伍中竟有自已人後,大部分官兵選擇了明智的做法——向着身後的同伴反戈一擊。
頑抗的官兵越來越少,任萬年徹底沒了沖出去的底氣,連死戰的勇氣也沒有了。
萬全卻是忠心護主,帶着十幾個親兵死頂,最後被潮水般的人群逼到了一處院子的牆角下。
一個接一個的親兵倒下去,萬全也被他認識的孫武郎砍翻在地。
可能是被萬全的死刺激到,最後的時刻任萬年瘋了起來。他咆哮着将長刀亂舞,卻沒有章法,看着更像是精神錯亂。
直到一把鐮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
生鏽的鐮刀并不鋒利,甚至很鈍,但鐮刀的主人卻死死拉着鐮刀,讓那鈍了的刀刃切過了任萬年脖子。
突然失去阻擋的鐮刀因爲用力過猛,反刺到了主人身上,好在并沒有割得很深。
一顆腦袋滾落在鐮刀主人腳下。
望着那顆雙眼還沒有閉上的腦袋,鐮刀主人呆了呆,然後又瘋了似的拿鐮刀不斷的朝那腦袋上砍。
一直到他沒有力氣,一直到身邊來了個婦人輕輕的抱住了他。
“阿福,女兒的仇報了,我們回家吧。”
“啊?”
阿福的神智還沒有恢複,他有些迷茫的看着身邊的女人。
女人在落淚,不遠處的人群中,同樣也有一個姑娘在落淚。
桃花塢的空氣中還有酒香味彌漫着,大火雖被撲滅,但放眼可見還有很多濃煙。
裏面已經成爲廢墟的蘇記酒廠大門口,坐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橋上也站滿了人,對岸更站滿了人。
黑壓壓的,足有上萬之衆。
大門口擺了一張長桌子,桌子後面站着一幫人。
都是河工的領頭者們。
鹽城縣這邊以陸四爲首,又有蔣魁、夏大軍、程霖、陸廣遠等人。
山陽縣這邊以餘淮書爲首,又有陰陽先生王二、磚瓦匠秦五等人。
兩撥人雖都是河工,雖都起事反抗官兵,但現在卻徑渭分明。
“打淮安?!”
山陽縣的河工首領們聽了陸四的意見,一個個都是吃驚不小。
“官兵既然叫我們打敗了,咱們就領着大夥回家,怎的就要去打淮安了,那不真成了反賊?”磚瓦匠秦五被打淮安這個想法驚到了。
“殺官兵就是造反,造了反你秦五爺還想着回去繼續幹你的磚瓦匠不成?”說話的是沒了一隻耳朵的蔣魁。
“是官兵要殺咱們,又不是咱們真的要造反。”
秦五搖了搖頭,爲活命而反抗和率衆攻打淮安城可是兩樁事,怎麽也混不到一塊的。
謝謝新貴公子2011、烈火祥芳、士相長樂、2幾位書友的支持!
另征名“以陸四爲首的造反集團”當号何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