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慕彎腰，沖葉善龍的墓碑深深一鞠躬。擡頭，她扶着自己的腰身，小心的站在葉善龍墓碑前，她知道，葉善龍最放不下的還是她，她張了張紅唇，神色淺淺：“爸，我過的很好，你不用擔心我。”
“對了，去年我不是告訴你，我把媽的生日給忘了嗎？這件事讓我很愧疚，你交代我的，我一直沒記住……”葉慕現在說起這件事，臉上也是難掩的愧對之色，她微微轉動眸子，直直盯着墓碑，愧疚的猶豫之後，又忙出聲：“不過還好，前幾天我去家裏已經知道了……”
這幾天讓葉慕開心起來的理由，應該就是她記起了這件讓她耿耿于懷的事。
現在想一想，她母親的生日和葉善虎的忌日靠的極近，這兩個日期，她應該都不會再忘了。
葉慕每次來看望葉善龍，都會陪着他講許久的話。
在墓碑前站了一個多小時，葉慕的小腿有些浮腫，等到準備回去時，她的兩條腿像是灌了鉛，重的讓她忍不住蹙眉。
“還好嗎？”莫深一隻手攙扶住欲倒下去的葉慕。
葉慕點了點頭，彎腰揉了揉自己的小腿：“還好。”
葉慕還沒來得及擡頭，莫深打橫将她直接抱起。
葉慕圈住莫深的脖頸，沒有拒絕，任由他抱着她出了墓園，将她放到車上。
“系好安全帶。”莫深習慣性的提醒了她一聲，才繞到另一側坐進車内。
她順從的系着安全帶，兩隻手相扣着，也沒有看莫深，随口問道：“等會你還要回公司嗎？”
“嗯。”莫深應着，穩穩的發動了車子：“明天忙完，可以休假好好陪你。”
葉慕坐正身子，看着擋風闆的眼睛放到莫深身上：“要是忙的話，不用休假陪我，我在家很好，我能照顧好自己。”
“不會覺得無聊？”莫深勾起薄唇，試探性的詢問了一句。
葉慕聳肩，頗有無所謂的味道：“肯定會無聊，不過即使小叔叔在，我也應該會覺得無聊。”
她無聊的根源，還是沒事可做。
以前忙的時候，總是想抽點時間好好看書，好好看幾部電影。但現在給了她時間，書沒有看幾本，卻莫名有些煩膩，像是把這輩子的書都看了，不願多碰。
閑聊着，莫深握着方向盤的手緩緩收緊，他幽深的眸子看着前面的路，專心開車，裝作随意的模樣問她：“這麽多年，小太太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媽媽？”
“肯定有啊。”葉慕沒有聽出任何問題，笑意平坦：“尤其是小時候，孩子嘛，總是對母親有着過分的依賴，我也不例外。一開始還小，根本不懂所謂的在和不在是什麽意思，隻是覺得，爲什麽别人都有，隻有我沒有？”
葉慕說着，臉上沒有難過，隻是一張臉有些抱歉的皺巴巴着，繼續說道：“不過，我小時候也蠻自私的。隻要我犯錯，爸批評我，我就會拿這件事出來說，現在想一想，爸聽到我對他喊着沒有媽媽這種話，他應該很傷心吧……”
葉慕提起自己的母親，似乎有意無意的就把話題偏轉到了葉善龍身上。
她很少會提及自己的母親，一般提到也都是在說葉善龍時順帶一提。她并不是有意，而是在她心中，葉善龍不僅僅占有父親一位，更是連母親該有的責任他都承擔了，葉慕根本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她對母親的想念很籠統化，并不清晰明了。
莫深沉默的聽着她說，他沒有接話，隻是很久以後，路程已經進行了一半，莫深才說話：“如果有一天，媽起死回生出現在你面前呢？”
莫深問出這樣的問題，葉慕一點點都異樣都沒有，她似乎沒有多想一分。
“那這個世界就玄幻了。”葉慕開玩笑回答，她不願把話題熏染的很悲傷。
她昨晚看了一本書，書上說，孕婦的情緒能直接影響到孩子。因此，葉慕對自己情緒這一塊很控制。
莫深扯出一抹笑意看着她，葉慕清了清嗓子重新回答：“這種事沒有發生過，我也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麽反應，不過面對她，我應該會覺得很陌生，不知道該怎麽和她相處。”
她們從未見過，沒有像别的母女那般，建立起幾十年的感情。葉慕肯定無法做到自如的對待她。
葉慕這樣回答，莫深沒有再說什麽。
他更加确定，暫時不能把這件事告訴葉慕。何況，何念的事情，他還沒有完全弄明白。
莫深攥緊方向盤，溫暖的手掌周邊勒出一道道白痕。
一個已經被堅信離開的人，忽然回來了，這似乎是好事，卻讓人無法高興。
恐怕就憑着何念忽然冒出來，對過去幾十年的葉慕不聞不問這一點，葉慕就無法接受何念。
何況何念回國後，也沒有找過葉慕。憑着何念後來對葉慕的态度，應該是無意中知道了葉慕是自己女兒的事，但即使知道了，她也沒有主動認葉慕，而是一直隐瞞，如果她有足夠的理由，不是愧疚，何必隐瞞？
車子聽到家裏的停車場，葉慕接了個電話：“喂。”
“一切都沒問題，是嗎？”葉慕認真聽這電話那邊講着什麽，等到對方說完了她又忙出口問。
直到對方給予她一個肯定答案，她才露出好看的笑意，應答着：“嗯，那我清楚，好好工作，如果有問題，别忘了告訴我。”
電話是可可打來的，她通知葉慕，東西已經還回去了，沒有任何人發現異常。
葉慕之前動的一些小手腳讓姚如君發現了，姚如君認爲葉慕近期内不會有大動作。葉慕确實沒有大動作，而是從姚如君身上找到了問題所在。
這是姚如君主動露餡，可不能怪她。
葉慕臉頰上挂着淺淺的笑意，快速斂住，回頭看向莫深問：“還要回公司嗎？”
這個問題，葉慕剛剛問過，她自己已經忘了。
莫深無可奈何看了她一點，颔首算是回答。
“好吧，那下班早點回來。”她像是剛剛知道他要去公司，眉眼染着笑意叮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