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一回，南星竟然耗費了一整天的時間……
等她再次回到仙宮時，已經是晚上了。
饒是她現在有了修爲，爬上爬下幾次也讓她雙腿有些止不住的發酸。
可是沒辦法啊，師祖這裏灰羽雀都不敢飛，她現在也不會飛，隻能靠一雙腿了。
高大的殿門并沒有關，仙宮背後神環照耀，即使是晚上，也沒有太過黑暗。
南星拍了拍衣服上的些微灰塵，邁步進了門。
從空蕩的大殿走過，繞過蜿蜒的回廊……
仙宮太大了，比蘭宗的整個弟子居還大，南星之前待在這裏也隻熟悉了一小部分，更别說附近的山脈仙島什麽的了，她根本沒去過。
但天珩住的位置她還是知道的……
微風輕撫過紗簾，天珩輕輕擡手，從櫃子上取下一本書。
南星扒着門框偷偷看他，他眸子都沒擡一下，早已察覺到她的氣息，“進來吧。”
南星聽話的進去，笑着叫他，“師祖。”
天珩應了一聲，指向一旁的書案，道：“把仙門法規寫一遍。”
“啊？”
天珩看了她一眼，問她：“不會？”
南星反應過來，連忙搖搖頭，“不是。”
師祖之前一直沒提，她還以爲不用背了呢，沒想到變成背寫了，逃不過啊。
她坐到書案旁，拿起一旁的筆，沾了點墨，突然問道：“是全部都要寫嗎？”
那麽厚一本，寫完要幾個時辰呢，她今天是别想休息了。
“嗯。”
南星本能的就想哀嚎請求，可是看着師祖那雙淡漠的銀眸，她乖乖的垂下眸子，開始奮筆疾書……
天珩并未離開，他就坐在離她不遠處，靜靜翻看着手裏的書籍……
南星寫到一百多條的時候，手就有點酸了，她放下筆，甩了甩手，端坐着繼續寫。
天珩修長的指節翻過一頁……
腦海裏突然出現一道熟悉的聲音，“她今天一天都沒用飯，還爬上爬下的找你。”
是書靈，他的聲音有些冷，帶着明顯的怒意。
天珩頓了一下，沒什麽情緒的嗯了一聲。
書靈繼續道：“非要今天嗎？非要現在嗎？”
天珩微皺了皺眉，實在不明白這縷意識爲何要生氣。
從兩年前開始，書靈就很少傳回南星的情況，除非他主動查看，隻偶爾會問他一下什麽時候出關。
“我知道你隻是想檢查一下，看她有沒有認真用功，可是她今天很累了，你就不能……等她休息好了再說嗎？”
書靈感覺到很無力，他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
在南星被講課仙君說是榆木時，他多想說，她是他教導出來的，他知道她有多優秀。
在她被人有意無意嘲諷排擠時，他多想讓本體去找靈昀，把法規再加幾條，看他們還怎麽勾心鬥角。
在她被遙山瞧不起，仗着師長身份教訓她時，他多想護住她。
在她發現最重要的東西不見時，他多想幫她找回來。
可是他辦不到，他無能爲力，他隻能看着她成長，看着她委屈了難受了就跑來本體結界這裏哭訴，然後擦幹眼淚繼續努力。
他是天珩，天珩卻不是他。
本體也許永遠都體會不到他的情緒……
天珩垂眸看着書，字迹看在眼中，心緒卻已飄遠，他難得有些迷茫，“你怎麽了？”
若不是這縷意識确确實實是他的，他都要懷疑是不是有人冒充了……
他能察覺到他的情緒，他的想法，卻的确不懂，這對于他來說，太陌生了。
天珩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當初做的決定是對的嗎，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意識分身會有這樣重的情緒。
他不知道以前的其他則靈是不是分身了都這樣，但意識分身能和本體吵起來的，他大概是第一個吧……
書靈歎了口氣，“我隻是希望你能耐心點對她，她一直期盼着你的教導，不要太嚴厲了。”
他教導了她幾年，現在就要交給本體了，自然也希望本體會像他對她一樣，雖然他知道不可能……
則靈天生無情無欲，他離了琉璃心才慢慢體會到這些情緒，有好有壞，那般冷漠的本體又怎麽會懂。
“我知道了。”天珩冷冷道：“什麽時候回來？”
其實他想收回這縷意識現在就能收回，隻是和南星說了是書靈，突然不見不好解釋。
書靈安靜了好一會兒，才道：“明日。”
天珩看向書案邊端正坐着的南星，她正好擡起頭來，對着他笑了笑，然後繼續書寫……
他握着書的手指緊了一下，終是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
靈昀正在書房查看清雲堂最近的事務，突然感覺到空間一陣異常的波動……
他擡頭看去，連忙起身行禮，“天尊，您出關了？”
“嗯。”天珩輕輕颔首，表情淡淡道：“拿些吃食來。”
靈昀呆怔了一瞬，這場景莫名的熟悉，遙想幾年前，天尊也是這樣突然出現，然後找他要了吃食。
他沒有多問，天尊有事情就找他是信任他，不管事情大小，他都要辦好，這才不會辜負天尊的看重。
他應了一聲，正想出去拿，又聽天珩出聲道：“拿些食材來。”
靈昀現在是真的有點好奇了，天尊難道還要做飯嗎？
他拿了一些做好的，又拿了一儲物袋的食材很快回來給天珩。
天珩把東西收好，頓了頓，沉聲問他，“靈昀，你平日都怎麽教導弟子？”
教導弟子？
天尊問這個幹嘛？
靈昀雖然不明白，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天尊說的是徒弟嗎？對待徒弟自然要恩威并施，不能太和藹，但也不能太嚴厲，讓徒弟懼怕就不好了……”
靈昀很久沒有收徒了，以前的徒弟都挺敬重他的，現在都成爲了仙門還算不錯的人物，也不用他日日教導。
靈昀說了一堆，最後總結道：“其實教導徒弟這件事，每人都不一樣，還要看徒弟的性格。”
“其實弟子覺得仙門的仙君們都教導的很好，那楓钰再不像樣，也沒有鬧出過什麽大事。可見各人有各人的方式，隻要不過分就好……”
說着說着，他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像遙山仙君那樣就不行。”
他猛地反應過來，尴尬的咳了咳……
遙山還是天尊的挂名弟子呢，他這眼藥上的……
怎麽這麽不對勁呢……
天珩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你說的不錯，是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