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賀藍輕輕揮手,狹窄昏暗的石室轉眼間變成寬闊明亮的大殿。
大殿陳設簡樸,唯有正中高台最爲引人矚目。
他落到高台旁,再次一撫,一個淺藍色的光罩出現,光罩當中放置着一隻一尺來長的黑色雕花盒子。
“天衍下卷就在這裏,你們要好好将它收着,不要讓心懷不軌的人奪走,尤其是……鳳姝。”
餘音捧着十五取過來的雕花盒子,看着那朝牆壁走去,正在逐漸消散的虛影喊道:“喂,解決詛咒的方法在哪兒啊?”
賀藍潇灑而孤寂的身影一滞,緩緩轉過身來,一臉糾結的掃了餘音一眼。
這孩子,怎麽老拆台呢!
“解開詛咒,說簡單也簡單,說困難也困難。就是擔心你們做不到,我才沒有說。”
“你快說吧!”看着他消失了一般的身體,餘音急聲催促。
“找個大氣運傍身的人,滴幾滴血在護族聖物上,族人隻要在聖物所在方圓三十裏的地方呆上幾天,就可以了。”
剛說完,他就消失了,好像擔心再次被叫住一樣。
“原來就滴一滴血這麽簡單,不過還好是遇上了我,不然我都要懷疑賀藍根本沒有解除詛咒的把握!”
阿察如釋重負,還好,終于找到了更好的辦法,不用再想辦法去尋那些傳說之物!
餘音将盒子打開,拿出了裏邊的玉質卷軸,翻來翻去都沒看到上邊有字,撇撇嘴,将東西抛給了初一。
幾人輪流看過,都沒發現是什麽線索,便将東西歸還到餘音手中。
待她卷起準備放入盒子的時候,上邊浮現了兩個金燦燦的小字:救世。
“你們看,這裏好像有字!”
她連忙将卷軸展開,容衆人觀看。
“沒有啊,小姐你是不是看錯了?”初一疑惑的問道。
餘音擡頭,發現四人都是迷惑的樣子,她眉頭一皺,将視線移回卷軸,上邊果真一個字都沒有。
難道真的看錯了?
“算了,咱們還是先出去吧,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們去做。”
餘音将卷軸收了起來,抱着盒子就往前走去。
出去之後,阿察以白巫秘密方式,将當年真相以及詛咒将解的消息傳回了族中。
元則召出潛藏在暗處的黑巫人,帶着他們查探此次誘引他們前去藥村,派人血洗寒山的幕後真兇。
初一則負責天機殿清理一事,至于那本該跟在餘音身邊保護她安全的十五,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傍晚的時候,懷素來了,臉上帶着妖媚惑人的笑,長眸深處卻是無動無衷的冷漠。
“小餘音,哥哥離開的這幾日,你可有想我?”
說着,就朝餘音身上靠去,渾身的骨頭跟被抽了似的,看起來軟綿綿的。
餘音正坐在廊下石桌旁,見他靠過來,直接移到了另一側。
餘音也說不上現在的自己是什麽感覺,是怎麽想的。
懷素沒有出現的時候,她很想與他說說今天發生的事情,可見着他笑語吟吟的模樣,心中就隻剩下憤怒和記恨。
聽到寒山出事的時候,她心裏是有着期盼的,期盼着他就在山上,隻需揮揮手,就可解決那群襲山的敵人。
“诶,這桌上怎麽一壺茶水都沒有,小餘音,你的下人越發懶惰了。”
餘音沉下了臉,強忍着憤怒與悲痛,一字一句的說道:“他們,都死了!”
那一向清亮甜潤的嗓音,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懷素恍然大悟,心疼的看着對面的人,啧啧歎道:“原來他們都死了?
嗯,這個時辰了,難怪小餘音不開心,恐怕是沒人給你做吃的,餓了吧!
你說,你要吃什麽,哥哥給你做,保證比那幫廚子做的好吃多了!”
餘音狠狠的打掉他伸到眼前的手,蓦的站起身子。
“他們死了,都死了,這件事值得你那麽開心嗎?懷素,你到底有沒有心!”
她的理智知道不應該怪罪懷素,畢竟他本來就是個感情淡薄的人,他所在乎的隻有尋找扶雲一事。
可他們算是朋友啊,朋友之間就算不能相互幫助,至少也不能像他這般落井下石!
懷素身子後仰,懶懶的靠在了身後的廊柱上,看着眼眶泛紅,厲聲質問他的小姑娘,嘴角有嘲諷一閃而過。
他眸中的冷意更深了,連表面的溫柔都散了大半。
“有心如何,沒有心又如何?我的心,早死了。”
他仍是那副魅惑萬千,吊兒郎當的模樣。
視線落在地上,有些蕭索的笑道:“人呐,早死晚死都得死,又何必執着于時間?”
擡頭看向一臉氣憤的餘音,嘴角微勾,伸手朝她一招,整個人就被他匡在了懷裏。
他一手從身後固定住餘音的肩,另一隻手将餘音的手死死的握住,手心裏是他憑空變出的短刃。
“小餘音,你不信,要不你來剖開看看?”
他狀似瘋狂的攥着餘音的手往自己胸口刺去,瞳孔裏有翻滾的血色與癫狂,就像她曾經所見他拉着她跳崖那般。
“放開我,懷素,你放開我!”
餘音拼命的掙紮,她知道,眼前的人一定做得出來。
可她隻是一個小姑娘,力氣那裏抵得過懷素,還沒反應過來,一道刺破皮肉的聲音清晰的在她耳邊響起,滾燙的鮮血頓時噴了她一臉。
“你聽聽,你聽聽,可有什麽聲音?可有什麽感覺?”
懷素笑盈盈的看着她,眼底是掩蓋不了的冷意,他一邊笑,一邊握着她的手,帶着不可違拗的力量朝他胸口刺去。
一下又一下,皮肉被刺破的聲音,成了餘音僅能聽到的聲響。
“躲着我,你們誰都躲着我,你們誰都恨我!我做錯了什麽?明明錯的是你們,是你們所有人都想要殺我!
扶雲,沒有心的人是你!我不曾傷害過你們一分一毫!你當初将破魔劍刺入我胸口的時候,我的心就死了!”
餘音無論如何掙紮都不抵用,聽着他聲嘶力竭的質問,她就知道,他肯定是陷入了過往。
懷素确實看到了當年的場面,那讓他永生永世都無法忘記的一幕。
他被綁在問仙派開陽山廣場上的誅魔柱上,四肢都被萬年玄鐵鍛造的鎖鏈捆住,鎖鏈的另一頭,正源源不斷的引着天雷。
曾經那些親密的師兄弟們,尊敬的師長們,圍在廣場周圍,以厭惡和仇恨的目光盯着他。
就在他心存僥幸,以爲扶雲與這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不一樣的時候,那把他熟悉的不得了的破魔劍瞬間刺透了他的身體。
“懷素,自古正邪不兩立。你是魔,是所有修士得而誅之的魔。”
“我從來,都沒傷害過任何人。在今日之前,我都不曾知曉自己的身份。扶雲,難道出身就那麽重要嗎?”
“你是魔君的孽種,你遲早會與整個仙門爲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