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等人到達盛京之後,五皇子景嵘立即進宮複命,餘音一行則由禮部主官親自接待,并以舟車勞頓爲由将一行安置在驿站當中。
暫不用拜見晉帝,餘音倒樂得自在,吩咐初一置辦些新鮮食材,讓從公主府西苑帶來的廚子烹饪些美味佳肴。
餘音公主身份顯赫,預言中人的身份神聖,驿站中人不敢怠慢,特意派了隊人馬随同初一上街。
燈火輝煌之時,齊、晉風味的菜肴擺滿桌面,簡單的一餐竟成了盛大的晚宴。
餘音與初一、十五、阿察、懷素、松青等人推杯換盞,好不恣意,隻是她杯中仍沒有酒,而是被倆忠心侍衛迅速換成了水果汁。
餘音長長的歎了口氣,看着同桌以及院中陪嫁、送親之人一個個酒意朦胧,忽然心生凄涼。
她喝個酒怎麽了?
怎麽了!
怎麽就不讓呢!
“小姐,離開前梁少爺特意囑咐,說你還小,不能飲酒。”初一殷切的給她斟着果汁,“這是晉國的玲珑瓜,榨出來的汁水甘甜可口,清熱解暑。”
餘音捏緊着杯子,很想直接潑他臉上去。
“長公主也吩咐過。”十五突兀的搭了一句。
“什麽?”問出來才意識到說的是不許她喝酒的事,心情郁悶又暴躁。
這倆家夥明明是她的侍衛,怎的盡聽人家的話來約束她?
果汁當酒,仰頭一飲而盡,最後重重的将杯子擱在桌上,吓了全神貫注吃着飯菜的松青一大跳。
懷素眉頭一挑,眸中水波潋滟的看着她:“小餘音,何故生那麽大氣?”
故意舉着酒香馥郁的杯子在她鼻尖擦過,站起身對衆人說道:“公主說過,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來來來,大家舉杯,爲當下舉杯,爲公主舉杯!”
餘音吸了吸鼻子,沉着目光,氣鼓鼓的看着周圍歡樂的場面。
這時,有驿站的屬官進了院子,待餘音的人通禀後才讓他近前來。
“公主殿下,”屬官拱手一禮,将一份燙金請柬托在了手上,“嵘王妃請您明日過府一叙。”
“嵘王妃是誰?本公主不認識,不想去。”餘音直接回絕。
她在晉國幾乎不認識一個人,當然,這不算懷素和松青。
如今剛到盛京,就有人給她送上請柬,還邀過府一叙,分明是另有目的。
嵘王妃,一聽就是困于後宅,癡迷宅鬥的女人,她跟這樣的人有什麽好說的嗎?
她現在隻想完成任務回去找梁言,才不想摻和進内院宅鬥,無趣!
初一一向負責消息探查,隊伍還沒到齊國,他就着手查探晉國的關系網,身爲景嵘王妃的聶以菱當然是最先查的。
聽說後宅女子如狼似虎,最是兇殘,他才不想他家乖乖巧巧的小姐對上一個潑婦,便安靜的坐在一旁,靜待事态發展。
屬官的面色有些難看,好不容易有在嵘王妃眼前露臉的機會,要是連送個請柬都辦不到,豈不是顯得他無能?
“回公主,嵘王妃就是五皇子現在的王妃。”屬官出聲解釋,雙手舉了許久,已經開始顫抖。
那費盡心思籌辦明日宴會,想給餘音難堪的嵘王妃正靜立窗下,微眯着眸子,暢快的想着明日将她踩在腳下的場景。
隻是她怕是要失望了。
縱然她有千百種對付餘音的辦法,可人家根本就不接招。
“景嵘的王妃?”餘音黛眉輕蹙。
屬官嘴角上揚,認爲女子争風吃醋是常态,她一定會應下。
隻是……
“關我什麽事?”餘音一臉莫名其妙。
不關你的事嗎?
屬官着了急,也不管尊卑,擡頭直視她,連聲解釋:
“嵘王妃可是五皇子現在的王妃,一旦您與五皇子大婚後,您就會成爲王妃,而她便會成爲側妃。
現嵘王妃與五皇子成親多年,自有情誼,她的父親又是當朝宰相,位高權重,公主,您不好與她作對。”
餘音看了眼初一,示意讓人将請柬呈上來。
打開請柬念道:“妾身特設宴于春華園,爲公主接風。哦,原來是個鴻門宴,那我更不去了,誰有功夫跟她周旋,沒意思!”
餘音将請柬合上,往旁邊一抛,砸得潛藏在花叢裏準備偷食的老鼠吱了聲,瞬間就竄沒影兒了。
屬官一臉倉皇,身形險些不穩。
“你看看你們這兒,環境不過關,還有老鼠,唉,接待外賓的地兒都如此,其他的地方肯定更不好了。”
說着便讓人将他遣了下去,叮囑他明日帶人裏裏外外好生打掃。
待人走了後,初一小聲的問道:“小姐,你這樣不怕惹來麻煩麽?”
回答他的卻是懷素,長眸一瞥,眼底閃着趣味十足的光芒。
“小餘音如今可是香饽饽,先不論她這公主身份,就沖着她那預言中人的身份,就不會有人願意與她爲敵。
得小餘音者得天下。與天下相比,其他的事情有那麽重要麽?
小餘音現在簡直可以在盛京橫着走,隻要不是謀反,她都不會有一丁點兒的事。
這就叫,有恃無恐!你等着吧,那什麽嵘王妃要是繼續找你家小姐麻煩,遭殃的可就是她自己了!”
餘音在一旁眉開眼笑的,心裏卻思索着要是真被惹惱了,直接将盛京攪得天翻地覆,以報拆散她與梁言的仇。
第二日,還是沒有宣她入宮觐見的命令,餘音便喬裝一番,跟着懷素上街溜達去了。
屬官擔心受到責罰,不曾将餘音拒絕的消息告知嵘王妃。
嵘王妃因爲激動一夜未眠,府内也是燈火通明,一直忙碌着宴會之事。
待邀請的夫人小姐們都到的差不多了,她便有些着急的等在春華園門口,那翹首以盼的模樣,像極了望夫石。
“菱姐姐,那公主還沒來,莫非是怕了吧?”
小郡主的話一出,所有人都掩唇失笑,聶以菱雖端着王妃的儀态,可舒展的眉宇暴露出她此刻的得意。
還沒碰面就露怯,這說明那什麽公主也不怎麽樣嘛!
“嵘王妃,我可是聽說那公主還未及笄,已是生得傾國傾城,男人最是喜新厭舊,你呀,可要小心了!”
當中一位夫人狀似好意的提醒着,惹得衆人發笑,聶以菱卻黑了臉。
過了許久,特意遣人打探之下,才知道人家根本沒有答應來這個宴會,而且直接将她的請柬扔在了花叢裏。
聶以菱捏着被露水打濕、沾了泥漬的燙金請柬,看着周圍人笑得前俯後仰的模樣,臉色氣得發青。
“春蘭、秋菊,帶上人跟我走,我就不信她不露面!”
瞧着聶以菱帶着人氣沖沖離開的背影,宴請來的夫人小姐盡是看好戲的樣子。
“你們看,這下有趣了吧,想收拾人家公主,巴掌卻落到自己的臉上,這天底下怎麽會有如此有趣的事情!”
“可不是,總以爲自己父親是丞相就可以耀武揚威了,嘁,如今還不是要被個小姑娘收拾?”
“唉,風水輪流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