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公主不會還有什麽話吧,剛才的已經夠震撼了!”
杜尚書一邊抹淚一邊追問,一大把年紀了,哭得卻跟個小孩似的。
杜采薇點點頭,不再吊人胃口:“公主說,如今正是齊國危急存亡之時,隻要是齊國人,身上都有一份責任。
公主留了幾句話:
隻解沙場爲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
說到最後一句,她停了下來,面色有些怪異,因爲這跟前邊的贈言一點兒也不搭。
“還有什麽,盡管說!”衆人催促。
杜采薇扯了扯嘴角,略顯心虛的念道:“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身去,深藏功與名。”
“好好好!”
在場來賓倒沒什麽,各自的侍衛、潛藏的暗衛卻是激動不已。
祁陽暗衛首領玄一直接從某個犄角旮旯鑽了出來,學着在場侍衛的樣子熱烈的鼓掌。
“公主說的太好了,真是深得我心!”
忽然感覺淩厲的視線割得後背生疼,他猛然轉頭,正好對上面色陰沉的祁陽,氣勢瞬間一弱,收了手,低了頭,默默回到了隐秘的角落。
祁陽搖搖頭,忽然羨慕起餘音的侍衛來,十五真不愧是最優秀的暗衛,素質沒得說,哪像他身邊這些,感覺像是魔鬼訓練的漏網之魚。
初一用小爐給餘音燒着茶,興緻盎然的追問:“小姐,那你留最後兩句詩是爲什麽?并沒有前面的話語振奮人心。”
餘音挑挑眉,示意他看旁邊的十五。
初一沒看出什麽。
餘音一本正經的解釋道:“江湖中人向往快意恩仇的生活,大多人都是無組織無紀律的,比起沙場上的爲國征戰,他們更喜歡腥風血雨的江湖。可一旦利用好了,也将是我齊國一大助力。
我将這兩句放在最後,是希望他們能跳出個人恩怨,将目光放在家國大義之上,不要囿于江湖。”
初一連連稱贊:“小姐就是小姐,想的真是深遠!”
餘音噗嗤一笑,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過來。
“其實,最主要的是好玩兒啊!”
初一那宛若江水滔滔不絕的敬仰忽然被凍住,他僵硬的張合着嘴:“是……是這樣嗎?”
餘音沒有回話,而是看向了前方。
十五脊背挺直,長劍緊握,明明是人,卻有種利劍出鞘的鋒利感。夜風拂得他發絲輕揚,灰白的發色又給他添了種孤寂。
他才是“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最好的寫照吧!
餘音隻是希望“事了拂身去,深藏功與名”能寬慰他一點。
離開齊國境内後,顧天成就一直催促隊伍加快速度,因爲盛京處在晉國西北處,距離邊界郦城的直線距離是雲都到宿城的一倍多。
餘音這一路上可謂跋山涉水,翻山越嶺,她也想趕緊到晉國邊城歇歇腳,便允了隊伍加快行程。
荒原之上盜匪出沒,這些人都是犯了大錯,被官府懸賞的重犯,做起事來狠戾異常。
餘音這浩浩蕩蕩的隊伍一出現,就成了所有盜匪垂涎三尺的肥羊。
地面震動,驚得野兔亂竄,高空盤旋的獵鷹見此機會俯沖而下,寒光閃閃的鷹爪穿透了兔子的背部。
忽有數道馬兒嘶鳴之聲從前方傳來,隊伍被緊急停下,龔副将吩咐将士戒備,調轉馬頭到了馬車旁。
“公主,除了西面,皆有馬匪出現,目前已有三隊人馬。”
餘音面色淡然,一點兒不怵,莫說龔副将手下士兵骁勇善戰,初一十五以一當十,就算不敵,她也能意念一動,帶着齊國衆人瞬間返回。
隻那顧天成,呵呵,她才不會管呢!
餘音撩起了後方簾子,朝待在馬車裏,想方設法俘獲美人心的顧天成喊道:
“喂,你們晉國不太行啊,這治安也太差了吧!和親的隊伍都敢劫,看來你們晉國朝廷一點兒威嚴都沒有嘛!”
聽着她的戲谑之語,顧天成面色難看的很。
宿城之外、郦城之前的這片荒原,流竄着各國的重犯,晉國曾想過着手治理,卻因地形原因和馬匪實力難以寸進。
後來見這些人也就滞留在這片荒原,便就聽之任之,不再搭理,最後俨然成了三不管地帶。
這雖是緣由,可說出去隻能顯得晉國官員無能,顧天成隻能陰着臉,對餘音的嘲諷不發一言。
餘音撇撇嘴,覺得沒勁,重新坐了回去,兀自吃着初一給她烤好的野兔。
“小姐,你不擔心嗎?”初一一邊切着兔肉一邊問詢。
氣息還有些紊亂,一看就是烤好兔子追上來的時候追得有些急了。
餘音側身躺在車廂中,手臂下放着軟枕,有滋有味的吃着兔肉。
“不擔心啊,因爲有你和十五啊!”餘音笑眯眯的。
十五閃身就不見了。
初一驚愕,而後嫌棄的撇撇嘴,仔細的将軀幹上的兔肉剃下來。
“十五又跑了,神神秘秘,真不知道做什麽壞事去了!”
大風吹起車簾,餘音下意識的從空隙往外瞥了一眼,淡淡的笑道:“或許解決麻煩去了吧,畢竟有不識趣的人擋了我的路。”
沒過多會兒龔副将再次騎馬走了過來,臉上有震驚和慰藉:“公主,不知哪位高人幫了一把,等屬下帶人準備迎擊的時候,發現那三隊馬匪已經死了。”
“嗯,本公主知道了,龔副将還是辛苦了。”
也就前後腳的事,龔副将剛離開,前方車簾一晃,十五便回到了馬車上。
銀灰色的發絲帶着濕意,在陽光下泛着清冷的色澤,就像此時的十五一樣,給人一種沁涼的感覺。
初一呆愣一瞬,伸着手想往他頭發摸去,卻被十五拿劍一擋,手腕吃痛,隻好讪讪的收了回去。
“小姐,馬匪不會是十五解決的吧?那可是三個不同的方向!還有這麽短時間,他是不是還洗了個澡?”
初一震驚,餘音可不怎麽意外。十五本就武功高強,再加上願力有着洗經伐髓的功效,在她的影響下,十五的内力嗖嗖的往上漲。
他如今的情況可謂是介于練武與修仙之間,他的實力在整個世間的武林,可謂無出其右。
行了不到一刻,車隊又停了下來。
龔副将一臉惱怒和愧疚:“公主,馬匪又出現了,四個方向皆有,通過裝束分辨,大緻有十來股勢力,此次有些不好辦了。”
“什麽,又來!”餘音将啃得幹淨的兔腿往地上一擲,惡狠狠的吼道,“當我這氣運之子是鬧着玩兒的?”
“氣運之子?”龔副将摸摸腦袋。
餘光瞥見十五又要消失,餘音頓時出聲:“坐下,沐浴更衣多麻煩!”
“沐……沐浴更衣?”龔副将更迷惑了。
餘音沒解釋,隻是吩咐道:“你讓人從馬上下來,把金屬擱在地上,這樣保險點!”
龔副将不明所以的走了,當命令下達,所有人成了跟他一樣的表情。
隻是顧天成與左婉可不聽,隻當她公主脾氣犯了,想方設法愚弄衆人。
“劈死你!”餘音壞壞一笑。
霎時間荒原之上狂風大作,烏雲翻滾,飛沙走石,雷電轟鳴,轉眼間四方馬匪全軍覆沒。
其中有兩道閃電劈在了顧天成與左婉左右,兩人當場昏死過去。
“老天還是愛我的。”餘音撐着腦袋,惋惜的歎道,“不過好像下手狠了點兒,這下多了兩個拖油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