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朔西郊懸崖。
七日了,已經整整七日了,仍然沒有尋到餘音的下落。
祁陽正準備領兵回城,一道素紗白衣仙氣飄飄的男子忽然出現在了崖邊,他一出現就被人團團圍住。
祁陽冷喝道:“你來做什麽?”
懷素看着頹喪不已的梁言,丹鳳眼輕挑,嘴角是若有若無的笑。
“我聽說你支開了小餘音半日,她就墜崖失蹤了,你說你這個未婚夫如何當的?”
眸子一凝,調笑的話語一轉,變成了興師問罪:“小餘音曾給我說過,她最喜歡的人就是你了。
她如今下落不明你不去尋找,一個人跟個傻子一樣坐在崖邊,真讓人覺得可笑。”
“你有什麽資格來說梁言,上次你不就想帶着小妹與你一起死麽?”祁陽厲聲喝道。
梁言本就格外自責,之前曾說好了去哪兒都将她帶着,可那天他卻讓她自己去玩兒,如今這結果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懷素輕哼兩聲,理了理袖子:“别那麽要死不活的,你們找不着小餘音隻能說你們本事不行。
我大緻瞧了瞧,這崖邊設有結界,若不将其打開,你們就算找一千天一萬天也沒有用!”
梁言雙眸重煥光彩,在辛雲的攙扶下站起了身。
“你說的是……你的意思是小丫頭沒事?”
懷素用餘光瞥了他一眼,勾唇嗤笑,轉過身子拂袖朝崖下白霧撥去。
白霧散盡,原本崖底的荒野山林現出一條寬闊的淺溪,他縱身一躍,徑直的朝崖底落去。
祁陽見此連忙召了士兵從小路趕往崖底,等到的時候,懷素已等候多時。
衆人見此情形深覺奇異,畢竟之前這底下可沒有溪流。
懷素垂眸輕笑,隻見他衣袂輕揚,整個人就隔空踏着水面朝遠處行去。
梁言掙開辛雲的攙扶,微眯起眸子緊緊的盯着懷素遠去的背影。
阿察一聽到餘音被帶走的消息就沖到了父母面前質問,硬要一個解釋,可他母親以其父身受重傷爲由,讓完顔将他擋在了門外。
想到黑巫族的殘暴和狠毒,他不由得擔心起餘音的處境來。
懷素等人出現在族地入口的時候,他正找尋着離開的辦法,見陌生人來此,心中頓生戒備。
白巫結界乃第一任族長設下,後來陸續被數位先輩穩固,立族幾百年,從來沒被外人侵入過。
正常情況下,白巫結界一年開啓一次,一次三天。
如今結界剛關閉不久,竟然有外人闖入,這群人恐怕比之前的黑巫族還要不簡單!
阿察忍下畏懼擺着主人的架勢,上前不卑不亢的問道:“請問諸位來我白巫族地有何貴幹?”
懷素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目光隻在他眼角下方的金色印記稍稍停留,便直接從他身旁走過。
懷素雖無什麽有敵意的舉動,可淡淡的一瞥卻給了他無盡的壓迫,那種感覺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仙人,冷漠無情的看着蝼蟻般的凡人。
那個人太高深莫測了!
阿察回過神來時發現後背涼嗖嗖的,伸手一摸竟然被汗水浸透了。
還是梁言上前行了個禮,禮貌的問道:“請問公子,前幾日貴地可曾來了個面容嬌俏,古靈精怪,一身華貴,年齡十三歲左右的小姑娘?”
一說起餘音來,梁言就會不知不覺間放柔語氣,就連那疏離淡漠的目光都會染上柔情。
阿察微微皺了皺眉頭,猜測眼前這個人與餘音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可這撥人與黑巫目的一緻,均是沖着餘音來的,如今是敵是友尚且不明,他隻能違心說着謊言。
得到否定的答案,梁言滿目失望,整個人失魂落魄,曾經那身風雅都被頹喪所掩蓋。
阿察忽然有一絲不忍。
這時初一走了過來,朝梁言低聲說些什麽,而後十五将一截淺粉色混金的布條呈了上來,那赫然是餘音的裙擺。
“閣下可知這裙擺的主人去了哪兒?”
嗓音入耳,如清風拂面,阿察卻隐隐感受到壓力。
眼前的布條他是見着十五從不遠處的樹杈上取下來的,他知道你是餘音身上的布料,卻不知那是餘音挂炸藥時留下的。
“我……實在不知道。”阿察仍嘴硬。
“小鬼頭這騙人的勁兒還挺像小餘音的。若你們不想知道小餘音的下落,就在入口站着好了。”
懷素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帶着些許興味。
衆人一聽徑直朝族内走去,說明來意後,族長夫人隻好代爲接待。
懷素自行霸占了右側的椅子,雖然偏僻,卻能掌控全局。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纖長的手指,嘴角總挂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時不時的流露出與生俱來的魅惑,與他那仙氣飄飄的衣着格外不符。
“說說吧……”擡眸見着激動的梁言輕輕一笑,“算了,你來問。”
那一派理所當然的模樣,好似吩咐的是自己的下人。
梁言急于知曉餘音的下落,對懷素的态度也不在乎,急聲問道:“請問夫人,您可知道在下未婚妻身在何處?”
一旁的阿察心頭咯噔,原來這便是阿音自己定下的未婚夫!
族長夫人連忙吩咐人奉茶,面上似有不解:“公子您的未婚妻,老婦一個鄉野之人如何知曉?”
阿察着了急,喚道:“阿娘!”
得來的卻是自家娘親警告的眼神。
“這山泉水啊,總是缺點兒味兒。”
懷素狀似苦惱的歎着氣,來了一手憑空現物和淩空烹茶,駭得屋子裏的白巫族人面色大變。
“來,各位,嘗嘗這用仙留山上雪,南淵谷底花,靈霄樹間木,烹的這一念茶。”
前兩處爲世間絕地之物,常人根本無緣得見,後邊的靈霄木,恰好是白巫聖樹,是懷素剛折的,瞬間烘幹後拿來當做烹茶的木料。
袖袍一揮,場中每人手上都捧了一杯。
族長夫人汗流浃背,捧着茶盞的手微微的顫抖。
初一心下好奇,出聲問道:“何爲一念茶?”
懷素抿了抿茶,一字一字道:“死生一念。”
原來如此,這竟是杯要命的茶!
族長夫人再也不敢隐瞞,将與餘音有關的事和盤托出。
懷素的強大她根本無法想象,若因自己的原因,再給百廢待興的白巫族招來滅族之禍,她可就是白巫族的罪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