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言言,你說我是不是你小祖宗?”
餘音霸道的躺在梁言的懷裏,一個勁兒的給他搗亂。自她好轉後,行事越發肆無忌憚。
梁言将她弄倒的書冊放好,再輕輕的将她在身上作亂的手拍掉,凝眸觀察起受災三城的地形圖來。
他一邊忙着手邊公務,一邊分着心不厭其煩的應道:“此言何意?”
“因爲我總在保佑你呀!”
餘音笑眯眯的,眸子的光比桌上的燭火還要明亮。
梁言将視線從地形圖上移到了她的臉上,看着她滿嘴的點心碎屑,從袖口了抽了張素色手帕給擦了擦。
他倒是沒有直接應答,而是斟了杯溫茶遞到她嘴邊,輕聲說道:“喝口水,别噎住了。”
他這貼心的樣子,哪像對待未婚妻,分明是對待女兒,不過餘音還挺受用,抿在杯口窸窸窣窣的讓杯子見了底。
思索着餘音的話,他忽然情緒低落下來。
他于小騙子,似乎沒什麽作用呢!
說起保護,她身邊有着初一十五,說起寵溺,她有着父母兄長,說起陪伴,楚離在她身邊的時間都比他長。
相反,許多次危險之時,都是小騙子救了他,他不開心時也是小騙子想方設法的逗着他。
他的小騙子受盡寵愛,要什麽沒有?
“我要你說喜歡我,這就沒有!”
餘音嘴角噙着戲谑的笑,攤着手惆怅的看着梁言。
自她醒來後,月華石的力量,應該說她的力量更強了,梁言的真心話隻要她願意,都能聽得見,甚至隐隐的還能聽見周邊人的心聲。
剛才梁言的心裏話,可是一字不落的鑽進了她的腦海呢!
聽着她突兀的話語,梁言一臉驚愕,看着她的目光從愧疚變成了審視。
餘音暗叫糟糕,連忙收了了然的表情,無理取鬧起來。
“言言啊,你說我保佑了你那麽多次,這以身相許的救命之恩恐怕幾輩子都還不完了!
你說說你,将來的幾生都得抵給我,你要不認命吧!來,說句喜歡我聽聽!”
餘音伸手勾着梁言的下巴,動作甚是輕佻。
“哎呀,你别害羞嘛,喜歡我也就三個字,稍微張張口就來了。這天底下的好東西我都不要,我偏要你!
你一天不說喜歡我,我煩你一天,一年不說喜歡我,握煩你一年,反正我跟你耗上了,你可是大我近六歲,我就不信耗不過你!”
梁言垂着眸子盯着她,嘴角微微上勾,一身朗月清風般的氣質逐漸被幽邃冷沉所取代。
餘音頓時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看着她這樣心慌的模樣,梁言隻是輕聲一笑,低沉的愉悅的說道:“乖一點好不好,小祖宗?”
他除了一顆心,還能有什麽可以給的……
“诶?”餘音眸光一亮,抱住他脖子頤指氣使的命令道,“小祖宗現在要出去看月亮!”
“好。”
天降祥瑞之後,甯朔城就變了,冰雪盡數消退,那被泥沙掩蓋的土地重新長滿了青草,被洪水折斷的樹木也發出了新芽。
白天時陽光燦爛,萬裏無雲,夜間一片深邃,月華皎潔。
梁言就帶着餘音坐在屋脊上,遙望着深藍夜空中的圓月。
月亮,總會讓人湧起思鄉之情。
梁言想起了那總是教導自己“男兒要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騎馬定乾坤”的母親,一身紅衣銀甲,一把紅纓長槍,掃蕩敵軍鎮守邊疆安甯的母親。
當真是巾帼不讓須眉啊!
好笑的是父親長得文文弱弱,陌生人前家國天下,熟人面前吟風弄月,一向認爲動不動就動武的是莽夫行爲。
可偏偏差距如此懸殊的兩人硬是走到了一起,那文弱的父親也爲了家國,爲了所愛,第一次離開了生長了二十幾年的地方。
那一年邊關告急,戰事吃緊,他擔心有人克扣糧草,便毛遂自薦領下了押送糧草的任務,拼命了忍住路上颠簸,心心念念的要護着糧草送到母親手上。
隻可惜,糧草是送到了,父親卻沒了歸期……
餘音是個沒心沒肺的,似乎煩惱在她心中根本留不住。倚在梁言身邊,隻覺得滿心歡喜,嘴裏的話就沒停過。
“言言你看那天邊的月亮,像不像集市上亮晶晶的麥糖塊兒?”
“還有還有,也像撒了桂花粒的奶糕!”
“……”
“但我覺得啊,那溫溫潤潤的感覺更像你。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餘音眨巴着眼睛,促狹的看着他,嗓音了混着歡快的笑意,聽起來悅耳動聽。
梁言聽着餘音玩鬧的話語,心裏的愁緒一點點淡了,席卷而來的孤獨也被她鬧騰的驅散了。
他家小騙子啊,油嘴滑舌,慣會說情話。
“小騙子,你說你隻要我,那我問你,我與吃喝玩樂之間你選什麽?”
餘音回答的極爲幹脆:“當然是你了!我帶着你一起吃喝玩樂!”
好吧,貪心鬼。
“那我與初一十五之間你選誰?”
餘音皺眉遲疑了一下:“這還用選嗎,肯定是你啦,初一十五是我侍衛,自會跟着我。”
他好像沒法反駁……
不行,一定問出個結果來!
“我與太子殿下你選誰?”
餘音摸了摸腦袋,抽着嘴角怪異的看着他:“那還用說,依然是你啊!”
他心中有些高興,但是……
“因爲他是我哥哥,不選他他也不會離開的。可你就不行了,我要不抓住你,你肯定得跑!所以呢,選你選你,都選你!”
他好像白問了,算了,小騙子結尾的話還中聽。
“既然如此,你就離其他男子遠一點,尤其是那個懷素,給我的感覺深不可測。”
他還記得那天的場景,小騙子在半空醒來,發現自己的處境驚慌不已,拼命的喊着“救命啊!梁言救我!初一十五救我!哥哥救我”,可是那麽遠的距離,那麽高的高度凡人怎麽可能上得去?
最後竟然是懷素白衣翩翩的飛到了半空,将她抱了下來。
懷素的身份,越發神秘莫測。
餘音誇張的點着頭,拖着聲音應道:“知道了……”
梁言心裏有些不開心,冷着眼看着她:“你這是有些勉強?”
夜風刮來,還是有些冷,餘音扯着他的外袍往身上裹,蔑了他一眼嚷嚷道:“誰讓你不說喜歡我?”
喜歡非得說出來麽?
梁言面上有些爲難,也有不易察覺的薄紅。
餘音恰好聽到他的心聲,哼了一聲振振有詞的說道:“你要不告訴我,我怎麽知道自己是不是一廂情願?”
梁言沉默了許久,在餘音快要睡着的時候,撫着她的腦袋輕歎着說道:“我愛你呢,小騙子,小祖宗。”
餘音的困意一下就消失了,騰的從他懷裏坐起來,響亮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我也是呢,小言言……小夫君?”
梁言周身都散發着暖意,在清冷的月色下格外的溫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