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農民軍三面立下營地,把萊州城團團包圍,隻留下了臨海的一面。
營地中,聞香教二當家“馬王爺”正在召集軍中頭目,分布任務,聞香教聖女白姑端坐主位靜靜聽着。
整個農民軍都知道聖女是不管事的,軍中一切都由“馬王爺“做主。
“馬王爺”便是舉人馬義隆,爲了避免給家族帶來滅頂之災不敢露真名,取了這麽個诨号。
一開始的時候,馬義隆扶持聞香教聖女白姑舉事,是想着自己隐身幕後的,因爲他知道僅憑聞香餘孽造反成功的可能太小。
然而白姑在尼姑庵中隐居多年,說是聞香教聖女,其實是什麽事都不懂的尼姑,聞香教雖然有些老人活了下來,但也都是隻知道蠻幹的莽夫了,馬義隆不得不出面替聖女處理事情。
整個造反過程非常的順利。剛開始的時候,靠着暗中收買的打手家奴,裏應外合使得聞香教輕松拿下了諸城縣。馬義隆下令打開縣倉拿出錢糧,招募貧民從軍,諸城縣城鄉百姓紛紛來投,實在是這個年代吃不上飯的百姓太多太多,爲了填飽肚子,誰還管造反不造反。
打下諸城縣後,馬義隆率軍向東攻入萊州府内,進軍同樣非常順利,往往農民軍剛到城外,城内便有人主動舉事打開城門。而這些舉事者并非吃不飽飯的農民,其背後多有士紳官吏的影子。知縣知州這樣的朝廷命官自然不會投降聞香教反賊,但州縣裏的胥吏差役可不管這麽多。濟南府兖州府的情形已經傳到了膠東,很多胥吏官員人人自危。
不舉事的話等到皇帝派人前來,便是罷官免職抄家殺頭的下場,舉事反而能搏上一搏,能敵得住讨伐的朝廷大軍便好,敵不住反正有聞香教反賊頂在前面,大不了朝廷軍隊殺來時再歸降朝廷,把聞香教的人交出去,說不定還能換個一官半職。
胥吏差役這麽想,士紳們的想法也差不多,他們也怕皇帝派人過來抄家分田。
于是乎,整個膠東的上層皆起了反心,聞香教進軍哪有不順利的?這也是短短一個多月聞香教便能聚衆二十多萬,打下十多座城池的原因。其實這十多座城池皆是自己主動獻城,并非聞香教反賊自己攻下的。
而這也造成了反賊内部山頭衆多,派系林立。二十多萬反賊,足足十多股勢力,這些勢力有的聽從聞香教的招呼,有的根本不理會聖女和馬義隆。
作爲第一個舉事者,馬義隆和聖女手中的軍隊最多實力最大,再加上馬義隆舉人出身頗有謀略,能力比那些小吏和無腦莽夫強的多,靠着強行兼并數股反賊,靠着劫掠鄉野,馬義隆手下的軍隊達到十萬人衆,幾乎占所有義軍數量一半。當然十餘萬人,真正的青壯男丁也就三四萬人,而大部分都是剛放下鋤頭的農夫,根本不懂得打仗。
馬義隆一直細心調教着部下,按照兵書對部下編制,編制了長矛兵和刀盾兵兩個兵種,另有弓箭兵二百,火铳兵五十人,弓箭火铳皆是是從各縣城守軍中繳獲。
馬義隆對部下士兵進行操練,教其識讀旗号,能聽得懂進攻撤退的鑼鼓聲。一個多月過去了,這些農民兵雖然還做不到令行禁止,但基本的隊列還似模似樣,行軍的時候也會分前鋒後衛,不至于走上幾裏就出現混亂。而就這,在十多股反賊中已經是難得的強軍。
而真正令馬義隆野心開始膨脹的是半月前在平度州,他指揮部下擊敗了萊州府的官軍,殺得萊州總兵張可大落荒而逃。
這一仗讓馬義隆野心膨脹起來,認爲官軍也沒什麽了不起。手握十萬大軍,便是攻下整個山東也不是不可能。而隻要能攻下整個山東,便可據山東北窺京師,說不定能奪取大明江山也爲未可知
故馬義隆開始籌謀攻下萊州城,然後從萊州城西進攻取青州,進而再攻濟南。皇帝在濟南又能怎麽樣,若是皇帝不走,那便擒了皇帝,挾天子以令諸侯!
從平度州之後,馬義隆手段更加強硬,再無任何顧忌,原本對各地士紳還留有情面,現在卻是一點面子也不給了。所到之處,聞香教反賊洗劫鄉野搶掠錢糧,攜裹百姓從軍,隊伍迅速擴大,等攻到萊州城外時,大軍已經超過了十五萬。
從舉事開始,馬義隆還未遇到很大困難,大軍每到一處,城内總有百姓造反響應,城門總是主動打開。和官軍作戰時,隻是下令全軍進攻,官軍便吓得落荒而逃。
一直的順利讓馬義隆認爲,攻下萊州城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然而在萊州城下,他卻碰了個硬釘子,萊州城根本就沒有主動開門投降。
根據情報,守城是萊州知府朱萬年和手下敗将萊州總兵張可大。這朱萬年是個死硬分子,明知道皇帝正在設法對付官吏士紳,卻絲毫不爲自身考慮。
萊州城中有府縣胥吏相互串聯,試圖投降聞香教反賊,朱萬年知道後,假意願意一起投降。知府願意帶大家投降,那些胥吏自然欣喜,誰知道朱萬年轉過臉去,便勾結張可大對這些胥吏舉起了屠刀,一連殺了胥吏五十多人。還順勢抄了城中士紳劉鵬舉家,說是劉鵬舉勾結聞香教反賊,欲率家奴獻城。
然後,朱萬年以從劉家抄來的錢财招募城中青壯,以張可大手中的官軍爲主力,以數萬青壯協助,分守各段城牆。
對縣中剩下官吏信不過,朱萬年竟然從府學中挑選秀才,特别是那些家境貧寒的秀才,讓他們負責統領青壯守衛城池。
便是皇帝來了萊州府,也隻會對付官吏士紳,這些貧困秀才也不會有任何損失,反而會得到做官機會,所以這些秀才是最不可能造反的。這些秀才雖然也不懂打仗,但在普通百姓眼裏卻是有學問的秀才相公,很受尊敬。有他們在城牆上,起碼青壯們便有了主心骨。
而朱萬年的布置,讓馬義隆十萬聞香教反賊碰到了大釘子,馬義隆試着攻城數次,皆無法攻上城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