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城,一行數百人的隊伍快速向城門靠近着,隊伍前方打着禁衛軍軍旗。
“快關閉城門!”城上,一個百戶軍官大叫道。
“關什麽,看旗幟打扮應該是官軍。”有人說道。
“就是官軍才要關城門,不然城中百姓就要遭殃。”那百戶叫道。
兵過如篦,曆來禍害百姓最狠的不是土匪,而是官軍,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所以很多城池是禁止路過軍隊入城的,哪怕是同是官軍。
守門軍士連忙去推城門,同時驅趕着入城出城的百姓,城門處頓時一片大亂。終于,遠處隊伍到達之前,城門成功封閉。
“我是錦衣衛百戶常威,奉皇命來青州府辦案,城上守軍快快打開城門,否者按照違背聖旨論處!”隊伍前頭,常威對着城上厲聲喊道。
城牆上的守軍面面相觑,錦衣衛的威名他們自然清楚的,但卻從來沒有和錦衣衛打過交道。
“快去禀告府尊!”有人着急忙慌的道。
外面是奉皇帝聖旨辦案的錦衣親軍,他們這些地方衛所兵哪裏惹得起?
有人快步下城向府衙跑去報信,其他守軍則議論紛紛。因爲這個年代消息閉塞的緣故,這些普通衛所兵根本還不知道濟南城發生了什麽,他們本能的以爲錦衣衛是來查前幾日府庫失火一案,并不知道這些人的到來會給青州城帶來什麽。
青州府衙,青州府知府佟秉道正在滿腹心事的坐在書房。
佟秉道是萬曆三十四年三榜同進士出身,在官場熬了二十多年才混到知府位置。青州府雖然不甚富裕,但比偏遠之地要強的多,在青州當知府還算爽快,沒想到知府才當了一年時間,竟然遭遇到極大危機,讓佟秉道不知該如何是好。
身爲知府,消息自然比普通人靈通太多,濟南城發生的事情早就傳到了佟秉道耳中。皇帝莅臨濟南後打開殺戒,不僅處置了一位藩王,還把濟南城所有官員都抓了起來,稍加審訊便拉到菜市口問斬,消息傳到青州,佟秉道直聽得心驚膽戰。
堂堂布政使、按察使這樣的地方大員竟然因爲一些小事被抓被殺,這讓佟秉道突然感到當官竟然沒有一點安全感。
當官就沒有不貪的,佟秉道自然也一樣,當官二十多年,在老家買了近萬畝地,建了莊園,光是小妾都納了七八人,兒女生了十多個,使奴喚婢,這些自然都是貪腐而來。皇帝因貪腐之事把濟南官場殺戮一空,接下來會不會對山東其他府官員動手?若是皇帝派人來青州,自己又會落得什麽下場?想想都覺得心焦。
這些時日,佟秉道吃不香睡不着,整個人憔悴了很多。他有心想像其他官員那樣挂印而去,又不舍得毫不容易才熬到的知府之職,畢竟皇帝在濟南,未必會來青州,佟秉道還懷着僥幸心理。
然而令佟秉道絕望的是,數日前,青州城内幾座府庫突然着火,庫糧及各種物資被燒了一空,與此同時,戶房也突然着火,竟然把田畝黃冊也燒了
發生這麽大的事,便是想不驚動濟南的皇帝都不成!
定然是那些該死的胥吏幹得,他們很多事瞞着自己這個知府,在府庫上下其手,把糧食物質幾乎掏空,現在一把火燒到試圖毀滅證據,對此佟秉道心知肚明。
在一個地方當官,要想安穩當下去必須和地方官吏搞好關系,這樣官才能當得順心穩妥,作爲在州縣輾轉了二十多年的老官僚,佟秉道自然明白如何做官。所以一般而言從不輕易觸碰這些世代爲吏的吏員們。
胥吏們很貪,佟秉道自然知道,也對此理解,畢竟是一些沒有進身之路的胥吏,隻能把精力用來貪銀子。所以隻要做的不太過分,佟秉道對這些胥吏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現在,他卻恨不得殺了這些人!
一些愚蠢的混蛋,以爲燒了賬簿倉庫就可以沒事,殊不知正好給了皇帝抓人拿人的借口!原本皇帝可能還沒關注到青州,這下不被關注也不可能了。
若是倉庫失火之前,佟秉道還可以棄官而去,而現在卻不可能了,現在再棄官,便是戴罪潛逃,那些胥吏肯定會把所有罪名都推到自己身上,錦衣衛甚至會上自己家鄉抓人,到時便是禍及妻兒。
想明白了後果後,佟秉道知道自己隻能繼續呆在青州,但卻把在青州的家人小妾派人送回了老家,徹底成爲一個裸官。
然後佟秉道準備好了砒霜、匕首、麻繩,做好自盡的準備,隻要自己一死,事情便到自己爲止,皇帝應該不會牽扯到自己家人。
不過也不能便宜了那些王八蛋!身爲知府,佟秉道是可以直接拿下那些胥吏,可是事發後這些人卻都躲了起來,他們都是地頭蛇,佟秉道也一時間沒辦法找到他們。
不過自己找不到不代表錦衣衛找不到,佟秉道寫了一封遺書,把失火直接推倒庫大使等官吏身上,把府衙那些不聽話的官吏名字都列在上面,然後便安然呆在府衙,等着朝廷使者上門。
“府尊,錦衣衛來了,數百人已經到了青州城外!”有守城兵丁飛奔而來,向佟秉道禀告道。
“打開城門,請皇帝親軍入城。”佟秉道慘然一笑,吩咐道,他知道自己的最後時刻到來了。
“府尊,來的可是數百軍隊,至少五六百人,都放他們進城嗎?”那兵丁問道。
“皇帝親軍,誰敢阻止?都放進來。”佟秉道道。
那兵丁便去了,佟秉道打開抽屜,一樣樣拿出匕首、砒霜和麻繩,呆呆的看着,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匕首自盡對自己下不了手,喝砒霜又太痛苦,還是選擇上吊吧.
“什麽?青州知府上吊了?”常威驚道。
“是的大人,就是剛剛發生的事,人還在梁上懸着呢。”手下禀告道。
“讓他先挂那裏吧。”
常威有些哭笑不得,堂堂一個知府,聽聞自己進城竟然吓得自盡,難道自己的威名已經傳遍了山東?
不過這個知府恐怕不知道,審案的權力已經被陛下轉給了督察院,自己即便抓了他,也會轉給曹于汴審問。而按照督察院一貫審案的慣例,對貪腐官員很少會殺頭的
加更估計寫不出來了,明天周六無事,一定補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