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火焰屏障升起的時候,王都陷入了一片混亂,他所在的區域也被包圍,緊接着,無數惡魔湧現,克萊姆在保護民衆的時候被惡魔殺死。
他會死,讓人感到意外,但細細想想,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出身平民的克萊姆除了對拉娜公主的忠誠外,還有對自己職責的榮譽,當他看到惡魔挾持居民的時候,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沖上去。
雖說他現在的實力相比以前強了不少,但并非天下無敵,猝不及防之下,他被一隻惡魔偷襲,當場死亡。
好在,他的身邊還有安格勞斯這位堪比精鋼級冒險者的戰力,以及數名資深的冒險者,他的屍體被帶回了王宮。
拉娜公主因此傷心了很久。
當然,王宮中也隻有她一個人哭泣,除了她之外,沒有一個人會對克萊姆這個平民出身的人感到難過。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克萊姆的生平便會在這一刻落下帷幕。
但好在,拉娜有着一位可靠的閨蜜。
蒼薔薇的隊長菈秋絲是一位擅長信仰魔法的高手,同樣的,她也可以使用複活魔法,這也就讓克萊姆有了第二條生命。
然而,這樣的代價是巨大的。
當雷爾夫和艾瑪趕到王宮的時候,他見到的,是躺在床上宛如癱瘓一般的克萊姆,他的臉色沒有了以往的朝氣與紅潤,反而是死一般的鐵青,原本金色的頭發也從有一大半變成了白色。
這正是複活魔法的副作用,大量的生命力被消耗,同時,本身的實力也會大跌。
原本達到白金級别的克萊姆,在這一刻隻能勉強達到白銀級。
很顯然,這對克萊姆的打擊是巨大的。
他的雙眼中透露着死寂,隻有拉娜出現在他視線中時,雙眼才會浮現出感情,但那是愧疚和自責。
這個願意用畢生的時間去守護拉娜的少年,在這一刻失去了信念。
不過,當雷爾夫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的雙眼卻在這一刻閃爍起了亮光。
雷爾夫知道這是爲什麽。
當初,雷爾夫給他帶來了突破的希望,所以在克萊姆眼裏,隻要雷爾夫在,他就沒有問題。
“楊先生!”
突然,克萊姆虛弱的身體不知從哪裏湧現出力量,竟然支撐着站了起來。
“我——”
“我知道,别擔心,就算是現在這種狀況,你依舊有重回巅峰的可能。”
雷爾夫說着,将他趕時間配置出來的藥水遞給了他。
其實對于生命力消耗這種事情,魔戒系譜可以說是相當有經驗,大部分魔戒騎士和魔戒法師都曾經面對過這種問題,畢竟,幾乎所有的魔界騎士注定不會長壽的。
這些藥水可以補充克萊姆身體流失的生命力,當然,想要重回巅峰的話,則需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
聽完雷爾夫的話後,克萊姆還沒有反應,陪伴着他的拉娜公主便驚喜的叫出聲來了。
“真的嗎?這樣的話,克萊姆,你又可以繼續的保護我了!”
“嗯,拉娜大人,這是我一生的承諾。”
拉娜雙手緊握克萊姆的右手,眼中閃爍着愛意的光芒。
簡直就像是小說中的場景一樣,公主與騎士不離不棄的誓言。
然而,知曉拉娜真面目的雷爾夫和艾瑪卻覺得這一幕無比的惡心。
簡單的問候了幾句便告退了。
現在王都亂得很,突然出現的惡魔讓整個王都陷入了緊急狀态,而爲了對付八指召集的高級冒險者恰到好處成爲了中流砥柱的戰鬥力。
畢竟,比起常年守衛王都的士兵,這些冒險者對于如何應付惡魔知道的更詳細。
就在雷爾夫和克萊姆走後,拉娜似乎也想到了什麽。
“克萊姆,在這裏等我,父王剛才召見我了。”
“是,拉娜大人,不用擔心我,快去吧。”
就這樣,房間中隻剩下了克萊姆一個人。
重新拾起信心的克萊姆這才發現不妥之處——拉娜拜托菈秋絲将其複活後,就直接讓人把他拉到了自己的卧室,而且并沒有打算将其送回住處。
按理說,這是極其不符合禮儀的,尤其是做爲公主的拉娜,可能會被人指責。
克萊姆的心中,升起了像平時一樣的不安感和自卑感。
空曠的卧室中隻有他一人存在,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的他五官似乎都變得靈敏起來,甚至能聽到卧室之外的女仆的竊竊私語。
“真是的,竟然讓那個平民住在這裏,公主殿下也太亂來了。”
“公主殿下的偏愛已經很長時間了,難道你今天才明白嗎?”
“明明隻是個平民小子,爲什麽······”
出身貴族的女仆對他的嘲諷清晰入耳,但從來沒像今天這麽清晰過。
克萊姆沒有任何反應,這種嘲諷已經繼續了好幾年了,自從他被拉娜帶到王宮後,這種嘲諷就一直存在着。
然而接下來的話,卻讓他臉色大變。
“說到底爲什麽要救活他,讓他就這麽死去不就好了嗎?”
“放心,反正他在這裏呆不久了。”
“唉?”
“複活魔法有什麽樣的副作用你不知道嗎?那個平民甚至連走廊裏的士兵都打不過了,這輩子都成一個廢人了,你認爲陛下還會讓他呆在這裏嗎?”
這些話語,直擊了克萊姆内心最恐懼的地方。
即使有着雷爾夫給他的藥水,他也無法徹底打消這個念頭。
甚至于,他開始懷疑自己,自己能不能再度爲拉娜拿起劍。
思來想去,卻越想越覺得害怕,隻能用顫抖的手将床頭的藥水打開,一飲而盡,然後躺在床上,逃避一切。
不過就在這時,一個飄渺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你····想要····力量····嗎?”
“誰?!”
克萊姆被驚醒,順着聲音的來源,盡力轉頭看去——床鋪的下邊,露出了一本書籍的一角。
與此同時,前去面見國王的拉娜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嘴角露出了一絲滿足的微笑。
但也隻是一閃而過,接着,她便恢複正常,繼續朝着議事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