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憤怒變成了惶恐,吳行風猜測的沒錯,此人腦袋雖掉卻并未立馬身死,但眉心是人體三魂七魄神駐之所,眉心一破,縱有再厲害的回生之法也難複活。
殺了此人,吳行風仍然惱火,剛才大雪崩塌險些将他活埋,人在受到驚吓後,氣息會遭受情緒影響,也隻有像白氿真這種修爲才能坦然面對。
“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找爻畢。”吳行風話音一落,便要施展一念千裏瞬移雪山峰頂。
“他已經被你殺了。”白氿真嗤笑。“從此北荒再無爻畢,他處心積慮修造的登雲梯還沒等來上神受封,就一命嗚呼了。”
吳行風聽聞,愕然大驚。“我殺的是爻畢?”
白氿真正色點頭。“你手上的這柄玄鐵長劍果真不是凡間之物,不僅可以滅殺人魂七魄,就連天地二魂也一并能斬殺。”
“什麽意思?”
“就是連元神也可以殺死。上斬天界神靈,下斬地獄妖邪。六道之中皆可屠之。”白氿真霸氣開口。
吳行風自雪地裏抓起白雪,擦去劍身血痕。經白雪擦拭,劍身冰潔冷傲,内斂神芒。
“一十二年夢中過,得來是爲一劍靈。”有此神劍,何愁乾坤不定。吳行風頗爲感慨,指着不周山說道:“登雲梯若是不毀北荒難有安定,但若是毀去又等于割掉萬千陰魂的寄宿。”
惟有胸懷黎明,把生死攬于自身,才會有悲天憫人的感歎。白氿真眺望遠處雪山,心中亦是如此,但她有自己的立場,并不會因爲萬千陰魂而傷感。
“若是不毀,天界上神早晚會利用登雲梯蠱惑世間之人,你不要忘記範升,我們殺掉的隻是他的分身,早晚他會回來,那架帶走的天外玄鐵已是損壞嚴重,這世人無人懂得維修,隻能從世間尋找可備用的玄鐵進行重組。”
經白氿真提醒,吳行風默默點頭。“去看看老怪物都藏了什麽寶貝。”
二人在雪山中尋了一圈,終于在不周山腳下找到了一座飄浮在湖中的小島。此島綠蔭叢深,鳥語花香,與外沒有來往通道,隻能靠淩空飛行。
終年冰雪的不周山下,是萬年寒冰堆積的雪山,沒想到自不周山陽面還有一片這樣與世隔絕的湖泊,看來爻畢也是個貪圖享樂之人。
小島不大,島上種的都是低矮樹種,由于爻畢是雪妖成精體形較大,所住房屋也較之普通住宅要大上一圈。
本以爲會看到他的子孫後代,沒想到他是孤家寡人,如此一來倒也省去了吳行風許多麻煩。
在屋中翻找一圈,沒什麽實質用處的物品,正欲離去時,吳行風在東屋石墩下發現一處地窖,進了地窖二人眼前豁然開朗。
地窖裏藏的全都是酒,足有上千壇。每種酒的年份都不一樣,居然還有一壇是一千多年前釀制的,爻畢可能是個文盲,不然不會把這壇已有一千多年的美酒抛在角落裏。
一千多年前的酒已經不能算是酒了,吳行風激動不已,小心将其放入乾坤袋中。
“你拿的長嘴石斛裏裝的真是酒?”白氿真疑惑發問。
“錯不了,隻是這上面沒有文字,隻畫了一個酒杯,可能這東西大有來處。”吳行風随口說道。
白氿真也沒當一回事,指着面前石階上擺放整齊的酒壇說道:“這些都要擺走?”
“都帶走,給老龜也捎上幾壇。”吳行風抓過一壇,拍去封泥,酒香四溢。“好酒。”
白氿真負責搬拿,吳行風負責品嘗,本來酒量就不行,在喝了半壇後倒在酒壇旁睡着了。
酒香催人醉,白氿真無奈隻能自己一個人搬,好在乾坤袋容量足夠。足足搬了一個時辰,才把地窖裏的藏酒全部放進乾坤袋。
本以爲地窖隻有一層,在搬空了酒壇後,石階下露出一道縫隙,打開之後是通往地下的階梯。本想叫醒吳行風,想想還是沒叫,白酒真下了地窖二層,心中微震。
同樣是貨架,放的卻不是酒水,而是兵器。
看來爻畢此人有收藏的嗜好,逐一察看,皆爲隕鐵打造,種類齊全,刀、槍、劍、戟、斧、钺、鈎、叉、鞭、锏、錘、抓、镗、棍、槊、棒、拐皆有涉及。
兵器之中分有九短,九長。
九短指的是刀、劍、鞭、锏、拐、斧、棒、椎、杵。
九長指的是流、槍、棍、钺、叉、铛、鈎、槊、戟。
眼前的貨架呈環形,左右分别爲首尾,以首尾互連之态朝内自行彎曲,故此,白氿真一眼觀十品,品品皆通。
一千多件不同時代,不同材質的兵器被擺放在環形貨架上,中間位置是一張長形方桌,穿插在u形貨架内,白氿真随後拿起方桌上的冊子,翻開之後暗暗皺眉,上面居然是八荒四域所有有姓之人的記載,以及貴族的分布。
放下之後,再看一冊,此冊外表發黃,記載的是八荒中諸多巫術。
到得此時,白氿真不得不叫醒吳行風。吳行風在見到地窖下層既然有如此多的兵器,心中也是驚訝不已。
“這是《煉丹九章》。記載的是煉制補氣丹藥的配方以及禁忌。”吳行風如獲至寶,九轉金丹雖然還有不少,卻不能再生,哪怕有九轉玄爐也不一定就能煉制出同樣藥效的丹藥。
更何況沒有煉制九轉金丹的配方,當時熬棂并沒有把配方告訴吳行風。
以吞服九轉金丹來補充靈氣,就如同鮑魚喂王八,雖然可以吃飽,卻極爲浪費。
有了這卷《煉丹九章》,就能煉制補氣丹藥,不用在浪費金丹。
“爻畢占據北荒三百多年,能有此卷不足爲奇,看看有沒有其他秘術。”白氿真收起《煉丹九章》,轉而指着餘下的數十卷冊子說道。
吳行風逐一翻過,其中有一卷是記載伏羲的傳記,書中描述的大概意思是伏羲在何種情況下根據玄黃宇宙推衍出的先天八卦,并對先天八卦進行了詳細分解。
“此物對你提升修爲具有一定幫助,你拿着。”吳行風一目十行看了個大概,他對陰陽五行、八卦玄門有着深厚基礎,大緻一觀便知其意,精髓隻有八字,玄黃分矢,先天爲尊。
所謂先天,指鴻蒙初始,陰陽不分,宇宙萬物隐于混沌,經億萬千載孕育神人盤古,盤古引氣太虛,以丹元爲爐,心智爲天,生化陰陽二氣。
陰陽二氣起始不分你我,絞纏一處,遂吐輕氣爲上,濁氣爲下。上則爲天地玄黃,下則爲地界山床。
玄黃分始,萬千億劫。陰陽合而負一,抱于太玄,生有太極。
太極而後,化生二儀,二儀衍化四象,四象定位乾坤宙宇,後成八方。
伏羲就是以此爲基礎創立了先天八卦。
八卦以乾坤二卦爲父母,父母之重是一切萬象之本源,所以排在第一。
玄黃之中,任何事态發展都在陰陽轉化的過程中,沒有絕對的過去,也沒有絕對的未來。以奇點合一而負,負而歸一,是萬象演變終極無始的開端,也是宇宙本源借以陰陽道**世開合的基礎。
世人隻知陰陽,卻不知上下。陰陽好比上下,以上爲尊,以下爲卑。上可化清遊魂,下可化濁輕身。
先天八卦講的不僅僅是陰陽起始,渾然太和的境界,還有對玄黃宇宙一切本源秘術的指領,所以吳行風才會對白氿真加以暗示。
以白氿真的六神修爲,不難參悟,但無有引領作爲媒介,很難有突破六神的可能。
白氿真不知道吳行風在遞送的空檔想了這麽多複雜的東西,她對自己修爲的提升很是迷茫,六神境界已經超越了世人的理解範疇。
“待你空暇親自爲我解說,師父亦是無從指點,陰陽雙宿的碎片雖然常佩腰間卻難有感知升華的可能。”白氿真接過伏羲傳記,輕聲開口。
吳行風點頭,繼續翻看長桌上散放的書卷圖冊。
這些書卷圖冊上多有灰塵,由此可見爻畢雖然喜歡收藏,卻很少細心觀摩,也許此人真是文盲。
“夫君,你看這是什麽?”白氿真從一堆黃卷裏找到一卷畫有鬼畫符的冊子。
冊子上寫有三字,《五雷法》。
“這是風雷雨電四部雲雷大法,簡稱《五雷法》,這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吳行風心中疑惑,翻開細看。
《五雷法》序:
紫府微君,承天靈寶閣,華君恭迎此卷,是爲五方八卦乾門正陽大法,傳東帝神君,西帝真君,北域化君,南池仙君。
經傳百世,由四部尊神受秉,謝恩于前。得此經卷,真雷四部,真雨四部,真風四部,真電四部皆爲谛聽。凡見此卷,命由天聽。
吳行風看過後,随手一丢。“我有《六甲神天》四部尊神,何須聽你調遣。”
“萬不可毀壞,或許有朝一日你用得着。風雷雨電再如何厲害,也隻是凡間四神,《五雷法》中所提到的四神可與凡間四神存在很大區别,既然此卷敢口出狂言必然有其神異之處,不如先行放着,待日後慢慢研究。”
白氿真趕緊拾起,險些被吳行風的給毀了。此卷年代久遠,經不得折騰。
“也罷,日後再看,或許能助風雷雨電四部尊神提升修爲。”吳行風深深呼吸,把視線移至一卷褐黃色卷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