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行風大口吞咽,他确實很餓,已經好些天沒有正兒八經的吃上一頓了。
神玄二女也有份,是吳行風特意從陶碗中分出,此舉也是爲了緩和三人間的關系。
“你們嘗嘗,這是氿兒親手做的。爲了學這道菜,她可沒少下功夫。”吳行風說這話時,不忘用腳輕輕踢向白氿真。
白氿真沒有反應,依然那副以王後自居的神态。
神玄二女自然知道吳行風是緩解她們三人間的關系,但白氿真自從身着鳳袍後,整個人就變了,那股渾然天成的氣場幾乎碾壓了神玄二女好幾條街。
見神玄二女不接話茬,吳行風隻得自導自演。“大敵當前,後院起火,即使取勝又有何意?”
神女畢竟心系天下,能屈能伸,盡管心中不願與白氿真有所交織,卻顧及吳行風的面子,也爲大局着想,便接過吳行風手中餐食,輕聲開口。“多謝姐姐。”
一聲姐姐,足以言明神女立場,也足以表态白氿真的地位。
當日吳行風隻剩一口遊絲,神玄二女前往東海尋找白氿真,曾經許諾過,往後不與白氿真争寵。
在斬殺魁隗氏之前,二女也曾表态,隻要白氿真殺了共工氏與魁隗氏其中一人,她們甘願做小,神玄二女之所以一直沒有動靜,還是因爲咽不下這口氣。
白氿真聽聞,亦是開口。“妹妹不必客氣,叫你阿妹也嘗嘗。”
一旁的玄女眉頭緊鎖,她們兩姐妹視天地一切爲刍狗,哪裏容得下一隻狐狸在她們面前耀武揚威,要不是爲了吳行風,爲了能斬殺共工,她的阿姐絕對不會喊一隻狐狸爲姐姐。
“六道衆生,以人族爲長,理當由我阿姐正位中宮。叫你姐姐不是不可以,你首先要承認這一點。其餘五道,你爲王後,惟有人道,由我阿姐說了算。”玄女正色開口,并不妥協。
玄女一開口,吳行風心裏暗自嘀咕,還是怪自己不夠強大,如果自己足夠強大,三女連個屁都不敢放。
“我同意,不與你們争奪人道中宮。”出乎所有人意料,白氿真既然表态。
“如此甚好,我有一事要與你們宣布。”吳行風起身後,正色開口。
“行風,我與阿妹已經知道了。”神女指着連山城池東面的河道說道。“寅時,我與阿妹去了一趟,發現是東海族人。”
“哦?”吳行風假裝驚訝,真以爲神玄二女知道了,原來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行風,你的那位朋友,當真了得,在東海之中是何職位,我們要與他拉攏好關系,等我父親登基上炎帝之位,諸般瑣事皆離不開海鹽。”玄女接過神女的話頭,繼續說道。
“還有你這身衣裳,怎如此華麗,莫非東海貴族的服飾皆由金絲布線,蠶絲織就?”
吳行風笑道:“此刻卯時未到,我帶你們去見見東海族人,近距離感受一下。”
神玄二女自然同意,臨行之時突然想起一事。
“阿木等人可有找到你們?”
“三年不見,那奴婢倒是長的水嫩,一雙長長的眸子都快趕上我與阿妹了,以前黑不拉幾,如今怎長成這番美樣?”玄女答非所問。
見吳行風皺眉,這才又道:“我都安排了,你就放心吧!”
吳行風點頭,阿木需要曆練,沒經曆血與火的洗禮,是長不大的。
連山城池東南一百裏,大老遠就看到一條懸浮在虛空的透明物體,無疑是熬謹的營帳。隻有東海族人才會把營賬設在虛空。
熬謹駐守的這條河道是連山城池的主要水道之一,三萬黑甲魚人披甲巡視,綿延幾十裏,有些藏于水底,有些藏于林中,也有的坐在河畔上。
看上去雜亂無章,卻井然有序,看來熬謹這個右将軍還是有些能耐的。
離着大老遠,懸浮虛空的透明狀物體裏,就飛出一個身影。
玄女指着來人,正欲開口,就見那人撩袍半跪。“末将參見龍王,見過王後娘娘。”
熬謹此言一出,神玄二女面面相觊,再看吳行風與白氿真身上雕刻着龍鳳圖案的袍子,這才恍然大悟。“你幾時做了龍王?”
吳行風含羞微笑。“此事說來話長。”随後臉色一變,沖着熬謹呵斥道:“你把軍帳大營紮在天上,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右将軍熬謹跑了幾千裏埋伏要道?還是顯擺自己的身份?”
熬謹一聽額頭冒汗,“末将不敢。”
“再不動腦子,右将軍一職就讓給别人吧。”吳行風的怒火不是裝的,熬謹未有陸上作戰經驗,此事不能全怪他,但必須嚴厲指出,不然遇到勁敵終究是件麻煩事。
“末将這就去撤了水霧,隐于水中。”熬謹摸不清吳行風脾氣,膽顫回應。
吳行風皺眉說道:“本王并非有意找你麻煩,倘若敵人來自天上,而不是陸地,一旦将你包圍,你如何脫困?陸上作戰不比海中,凡是要留個心眼,務必謹慎。”
“龍王教訓的是,末将确實考慮不周。今後一定注意。”熬謹依然跪着,忐忑開口。
“起來吧!你帶了多少人馬前來?”
“回禀龍王,東門上遊水道三萬,南門泗河水道三萬,一共六萬,還有四萬蟄伏在沼澤從林中,敵軍一旦敗北必走小路,據實可在其無有防備之時盡數斬殺。”
熬謹把戰略布局向吳行風彙報的同時,揉了揉磕破的膝蓋。膝蓋下有塊尖銳樹枝,正好壓在他的膝蓋下。
吳行風瞟了一眼,沉聲說道:“人族比不得東海族人有着龐大的種族分支,叫你們過來不是爲了濫殺,意在震懾。隻殺邪惡狂徒,那些兵卒吓跑就是。”
“如此一來,豈不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熬謹不理解吳行風爲何下這樣的命令。
吳行風說道:“天下之人好壞難分,隻要不是特别過份,留着就能創造财富,人族赢弱,人口稀缺,殺一個就少一個。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是人族的一份子。八荒一統殺的不是普通兵卒就能解決問題,而是那些擁有強大手段的大人物。”
熬謹似懂非懂,立着發呆。直到吳行風走遠,這才醒過神來。
吳行風看的是大局,要想統一八荒沒個十來年,根本不可能,這裏面涉及到六道權利的歸屬。打仗打的就是人,人要是都死絕了,即使赢了戰争又有何用?
人是一切的根本,要以最低的代價赢取這場統一大業。
此時看似一切太平,實則暗中勢力早已開始運作。老瞎子說這個世上有六股勢力,人道隻是其中之一,如今人道一片散沙,如何對抗其他五道。
總體來說,熬謹還是很有能力的,并非一無是處。
卯時,衆人回到真神廟。
玄女很是激動,她沒想到吳行風手下有一支這麽強悍的軍隊,如果吳行風告訴她,熬謹這支軍隊隻是冰山一角,不知她作何感想。
不光是玄女,神女看吳行風的眼神也發生了變化,之前是平視,此刻是仰視。
在前往洪荒共工管轄地之前,吳行風做了戰前講話。
“爲了确保萬無一失,氿兒會在暗中保護,一旦有性命危險,她會出手相救。但也可能會遇到特殊情況,比如某個隐世大神看不慣氿兒在一旁幫襯,會出手阻擾。所以隻能靠自己,我們的底線是打跑共工,如果能斬殺此人,再好不過。”
吳行風正視神玄二女,面色嚴肅。“此戰由不得半點馬虎,我們三人中任何一人遭受打擊,唯一正确的戰法,是克敵,而不是援救。九轉金丹有修複經絡與恢複修爲二大奇效。萬一被擒,首先自保,萬不可莽撞。”
吳行風說到此處,看向玄女。“姬旲,你藏身于三百裏外,不到最後關頭不要現身。瑤姬,你出手之時務必觀察身後可能存在的威脅,據實我會以同歸于盡的打法逼得共工觸手不及,在這種情況下,你才可施展定身術。”
神女正色說道:“我與阿妹有自保能力,你不用爲我們分心。一會你以何種手段對付共工氏?”
被神女問及,吳行風擡手拍拍懷裏藏着的方形物體。“四維羅庚蘊藏的神力可以摧毀任何一座城池,用來對付共工氏,再好不過。”
二女聽聞,心中大定。“如此,甚好。”
就在三人準備前往洪荒正西,傻鴨從外面飛了回來。
“吳大傻,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吳行風一直沒機會詢問神玄二女有關傻鴨的去向,此時見到傻鴨尤爲親切。“我們去打架,你去不去。”
“打架?跟誰打?”傻鴨一聽要去打架,立馬來了精神。
“一個壞人。”
“傻鴨最讨厭壞人。吳大傻讓你的女人在家待着,打打殺殺的事由咱爺們去就行,女人去了礙事......”多日不見,傻鴨身上的羽毛已經長了不少。
“這個,我說了不算,得問問她們。”吳行風故作爲難,心裏卻笑開了花。
一直冷着臉的白氿真也被逗樂了。
“大老爺們的事,女人别參合,吳大傻你說傻鴨說的對不對?”傻鴨歪着脖子神态傲然。
吳行風苦笑。“這個壞人太厲害了,我需要幫手。”
“那好,就讓你的女人見識一下傻鴨的實力!走,打壞人去。”傻鴨飛到神女肩上,伸出翅膀指着遠處說道。
神女拉着玄女的手,看向吳行風,吳行風沖白氿真點頭。
四人瞬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