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我有一種死而複生的感覺?”吳行風望着神女,眼中盡顯蒼然之色。
神女沒有回答,而是直視吳行風。
“先祖神農所言,暗示乾坤無序,金烏現世五行轉陽指的是你,換作以前我對五行一詞無法理解,但自從研習了六甲神天,對五行有了更加徹底的領悟。
五行轉陽看似平淡無奇,卻在暗示你的到來。五行由陰而陽,一旦生化轉變必然陽起陰落。行風二字正合轉陽之意。
後面的十六字應該說的是乾坤三界發生的大事,以及面臨的種種困難,後八字中提到的天尊一詞,應該是某位神人大賢,因爲某些原因而被迫隐世。
最後的四字,異獸無疆,很可能指遠古洪荒遺存在世的神獸異種,或者是異獸後代,而且數量龐大,不隻一個。”
吳行風茫然空寂,他的腦袋很亂,從開始的神農鐵,再到不久前得到的三目銅鈴,
又到此刻穹頂石壁上記載的神農真迹,加上零零種種,萬千複雜的線索,将他捆綁在蠶繭中,
蠶繭外還在不停增加束縛,不僅是數量,還有質量,他感到呼吸異常困難,感覺整個人像是生了一場大病,到底發生了什麽,爲何将如此複雜多變的事态強行加在他一人身上?
我到底是誰?作爲夏朝人的辛望山爲何會出現在現代,火神娘娘與這些線索有沒有關聯?
吳行風頭痛欲裂,夢魔般嘶吼,直到氣竭暈倒。
神女吓壞了,沒想到吳行風在聽她講述了神農留下的真迹後會這般痛苦。
“行風,行風,,,你醒醒,别吓我,,,行風,,,,”無論神女如何呼喊,吳行風就是昏迷不醒。
三日後,一個身纏彩帶,形如浮雲的女子,踏着一柄血色長劍落到神女住處的平台上。
神女跪拜。“徒兒拜見師父。”
女子所踩長劍上刻錄着罕見的血色紋路,如果吳行風看到,一定會想起什麽。“起來吧,何事如此急切?”
“請師父救救行風!”神女跪地不起,臉頰含淚。
“嗯?你洩了元陰?”女子眉頭大皺,橫眉冷視恨不得将手中之劍刺向跪地求救的神女。
“師父,徒兒是自願的。行風是真心對我!”神女低頭。
“爲師送你的捆仙繩呢?爲何不見你帶在身上?”雲霧般的女子厲聲呵斥。
神女顫抖。“徒兒将它送給了行風,行風修爲尚未恢複,身上無有防身之物,爲保萬無一失便送給了他......”
腳下浮雲裹足,一臉怒意的女子哀歎搖頭。“他何德何能竟能占據你的身子,,,帶我去看看。”
神女起身,快步帶路。
神女住處有三,城中二處皆是臨時落腳點,真正的住所并不在連山城中,而是在連城十裏外的真神廟。這是一處幽靜之所,萬裏長空盡顯,蔥郁千裏,四季皆有不同美景。
吳行風躺在竹子編制的床榻上,床榻鋪了厚厚的被褥,外面天寒地凍,裏面卻溫暖如春。昏迷多日,直到現在都未醒來。
“師父,這邊...”神女撩開用貝殼串起的簾子,讓她師父進來。貝殼是這時候的通用貨币,神女竟然用它來串簾子。
神女的師父便是與巫山神齊名的瑤池仙姑,其修爲無人企及,當真一劍滅一城,吹口氣都能隔空殺人。
當瑤池仙姑看到竹榻上趟着的是她曾經救過三次的少年時,她倒退了三步。“怎麽會是他。”
“師父,他就是行風。”神女不知道她師父爲何神色異常,更不知道她師父救過吳行風三次。
“爲師救不了他...”瑤池仙姑神情暗淡,微微轉身望着眼前虛空。
虛空裏有什麽,神女看不到,但從她師父眼中散發出的光芒可以看出她正在與某人建立神識感應。
巫山腳下,一片血色迷霧遮蓋的叢林間,一少年盤膝在河灘青石上,雙目緊鎖。河灘平坦多有碎石頭,遠遠望去閃耀着青綠光芒。
“我不知道你是誰,更不知道你來自哪裏,神農叫我救你三次。第一次,在王屋山憑空出現的茅屋,外族人想割下你的頭顱丢進火爐煉化。
第二次,在神女部落,宵鼠女王手下毒鼠欲要下毒,我将其斬殺。第三次,共工氏滴魁部下紫氣巫師偷襲,生死之際我元神出竅險救于你。”
吳行風聽到有人說話,微微睜眼,望着眼前虛空的女子,心中莫名生起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爲何出現在五千年前的遠古時期。謝謝你救了我三次,這一次我希望自己來救。”
瑤池仙姑微微歎息。“你神府閉合六竅離體,天地二魂神遊在外,命魂薄弱又被金丹所藏海量靈氣排斥,恐怕命不久矣。”
“命若如此,自不必救,但我有回魂妙訣又知後世諸多神技妙法,即使命絕也不該死在這裏。神玄二女對我情深如海,我如何舍得她們。”
吳行風言罷不等雲中女子再度開口,逆轉陰陽,猛沖經絡,以氣沖鬥牛之勢引導體内補氣丹藥狂瀉四肢百骸。
“逆行周天?你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瑤池仙姑臉色難看,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倔強的少年。
命魂離體,雖然沒死徹底,卻也跟死了一樣。
神女并不知道吳行風爲何突然暈死,也許吳行風自己也不知道,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事實證明,吳行風賭對了,他的賭注是自己的性命,而賭資則是以強行擴充經絡爲根基,恢複原有靈氣修爲。
膽大無腦,但無腦并非就膽大,吳行風不僅不是無腦沖動,還是通過深思熟慮左右分析進行的冒死一搏。
神女沒想到吳行風會突然睜眼,醒後的第一句話不是口渴想要喝水,而是呼喚瑤姬。
“行風,你感覺怎麽樣!”神女癡癡凝視,生怕吳行風再度暈死。
“我沒事,剛才的女子是何人?”
“瑤池仙姑,我的師父。”神女回答之時,轉身尋找她師父的身影。
“扶我起來。”吳行風伸手搭在神女肩上。“三足金烏可曾孵化出世?”
“昨日我抽空前去看過,沒有動靜。”
吳行風點頭,将手臂伸向神女。“試試。”
神女按在吳行風寸關尺,催出靈氣小心試探。“上玄修爲?”
“雖然比之前低了二階,但總算是通了經絡可以運轉周天催發靈氣。隻是一念千裏還不能施展,靈氣跟不上容易發生意外。”
“隻要經絡疏通能夠煉氣,其他都可以想辦法。”神女心中大定,吳行風終于有所恢複,這對她的計劃部署又上升了一步。
“白族之事,可有消息?”吳行風心裏不放心,白蓮要是出了什麽意外,他難逃責任。
“我做事,你放心!大姜已經下了文書,此時天下各大勢力已經知道白族被魁隗氏所滅,
白蓮聽說此事定不會再去冒險,隻要她進城,安排的眼線就會第一時間通知仲伯,仲伯老謀深算正好借這次機會向天下百姓通告魁隗氏罪名。
以便我族日後正名起兵,反攻炎都爲我父親大姜奪回炎帝之位。”神女起身爲吳行風倒了清水,吳行風接過。
“如此甚好。還有一事,白蓮是鎮守兌宮神獸的最後一代主人,我們之前在神農墓中發現的三足金烏正是兌宮中金雞之後。”吳行風說道。
見神女疑惑,吳行風繼續說道:“三目銅鈴共有八個,由八宮三山鎮守,白族恰好是兌宮神獸的主人。而兌宮三山,正好是庚酉辛。
酉代表十二地支中的金雞。當年魁隗氏滅白族至少有一半原因是爲了三目銅鈴,白族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失去與兌宮神獸的聯系。
此時,白蓮血脈中藏有的封印被激活,很可能感知到金雞的下落。
如果金雞安全,它不可能将自己後代寄存在神農墓中。還有一點,神農墓内并無神農遺體,似乎這是神農爲金雞特意準備的孵化場所。”
“以此推論,金雞很可能已經遇害,即使沒有遇害也難以現身。而且,這件事發生在很多年前。”神女順着吳行風的思路分析道。
“白蓮此去有二個目的,一是正名,二是尋找金雞。正名已由連城替她做了,尋找金雞是她目前的方向。”吳行風将水杯放下,擦去嘴角水漬。
神女點頭。
由于三日未食,吳行風腹内空虛,神女親自做了幾道野味肉羹,吳行風飽吃一頓精氣恢複七層。
第二日早上。
吳行風前往神農墓,進了墓道後二人以爲來錯了地方。如果再晚來片刻,眼前的蛋種就要滾到地下深谷中。
神農墓修造在深谷之上,之前由石闆覆蓋,所以二人不曾發現,但此刻石闆已經溶化,下方一片火海。
蛋種感應到二人頭來,很是歡喜。
但腳下是萬丈深淵,尚未孵化的三足金烏所在位置又是一片火海,二人隻能站在原地。
“你這蠢貨,撬開蛋殼自己爬出來。”吳行風站在甬道内朝着下面大喊。
喊聲過後,三足金烏貌似聽懂了吳行風話中之意,在原地旋轉三圈突然滾向一旁的坤門。
雞蛋碰石頭,碎的肯定是雞蛋,但眼下碎的卻是石門。
石門一碎,從裏面出來一個女子。女子站立不穩,險些掉進火海中。
“白蓮?”吳行風看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