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聖上不殺之恩。”姜大新磕頭謝恩。
就在這時,又有一人主動上報。
“啓禀炎帝大人,微臣曾經犯下一個滔天大罪,微臣自知此事早晚會敗露,還請炎帝大人看在微臣盡心輔佐帝後的份上,放過家人。”
吳行風咪眼細看,此人是姜季的遠親,名爲姜不瞬,年紀約有五十開外,也是個文臣。
“姜不瞬,你說說看,犯下了什麽滔天大罪!”吳行風開口之時,語氣顯的有些柔和,更是讓朝下之人琢磨不透其之脾性。
姜不瞬擡頭抹去額頭汗水,忐忑開口:“六年前,東海所進獻龍馬,不知爲何,夜間闖入微臣府上,微臣不知是帝後坐騎,以爲是匹野馬,便将它給捕殺了。”
“怪不得寡人尋問龍馬去處,無人知曉,原來是被你給殺了。”吳行風心中大罵,這些王八羔子,一直以爲隻有姜季的兒子才敢這麽幹,未曾經想姜不瞬全家都沾了嘴,連龍馬都不認得,既然還敢斬殺烹饪。
“微臣該死!”
“确實該死。”吳行風陰聲罵了一句。“不過,念在你主動悔過,坦白事情經過,寡人便不再追究。罰俸祿一年,半年不許吃葷。”
“微臣一定照辦。”姜不瞬起身退之一旁,心裏總算是放下了一塊石頭,剛才他也是賭上一把,要是炎帝大人賜自己死罪,他也是無話可說,畢竟他們一家子都吃了龍馬。
處理完此事,吳行風臉色一沉,望着下方衆人,沉聲說道:“糧草一事,想必各位已經知道,是誰夥同姜子涵一道,做了這等大逆不道的事,難道要寡人一個個審問不成?”
聲音雖然不大,卻極具威懾力,姜大新與姜不瞬二人暗道僥幸,還好他們主動認錯,不然等炎帝大人親自審問出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盡管吳行風威壓臨朝,氣如洪鍾,台下之人卻無一人吭聲。
“看來不留點血,你們是不會招的。”吳行風言罷,看向姜守正,此人本是姜水心腹,姜水死後,便一直沉默寡言。
聽到吳行風呼喚,姜守正擡起頭來,上前一步,開口說道:“啓禀炎帝大人,姜伯之子姜子涵忤逆作亂,不顧國體安危,仗着他老子姜季的權勢,胡作非爲,整個炎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玄女二貴人帶回的食鹽等珠寶也被此人暗地裏潛入王宮地窖,偷盜出不少,此事微臣曾經實名上報,彈劾姜季,所上奏折卻莫名失蹤,反而引來殺生之禍,若不是微臣略懂巫法,恐怕早已被奸人所害。”
吳行風皺眉說道:“姜季已被寡人免去相國一職,送回老家養老。對于其子惡行,寡人已下旨,秋後問斬。至于是何人膽敢隐瞞事實,連奏折都敢盜竊,此事定要查個小落石出。”
言罷,看向刑部姜大貢。
姜大貢主動上前。“臣一定嚴查到底,不論何人,皆按國法處置。”
吳行風點頭,看向姜守正。“姜大人可知道姜子涵同夥是誰?”
姜守正側身環顧身後同僚,一股正意,油然而生,略一猶豫,便正色開口。“臣不但知道,還曉得是何人慫恿。”
說着,從袖口中掏出一個冊子,高舉頭頂。
侍官跑下台階,接過之後呈至吳行風面前。
吳行風打開之後,一目十行,看過後龍顔大怒。
“啪。”
上好的金絲梨花木鑲嵌的寶座扶手,既然被吳行風硬生生給扭斷。
朝堂中人,皆如秋天裏的落葉,仿佛隻要這麽輕輕一吹,便會從樹丫上掉落。
“還不出來,更待何時?”
一聲暴怒,震得朝野上下,人人自危,惶恐至極。
終于,姜伯歎氣上前,跪地磕首。“微臣教子無方,由聖上裁決。”
吳行風冷哼一聲。真想抽他兩個大嘴巴子。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念在你與姜季多年來辛苦操勞的份上,寡人不殺他們,但活罪可免,死罪難逃,全都給寡人上陣殺敵,若是不死,就回去種地。
從明天起,你就不用上朝了,與季伯回去一起養老吧!”吳行風仁至義盡,他沒有殺姜季與姜伯全是看在神玄二女的面子上。
姜伯歎了口氣,謝恩之後,退到角落裏,老淚縱橫。
他怎麽也沒想到,眼前這個年青人會如此狠毒,卻不知他能當上炎帝,他與姜季有一半的功勞。
吳行風心中雖有不忍,卻也是無可奈何,這些年來他不問朝政也是不想面對今天的結果,但随着心境的提升,對于掌管生死,便有了躍躍欲試的感覺,仿佛是爲了尋回遺失多年的朋友,如此的迫切。
此事一過,所有人都不敢做辱沒國體的事,就連講話都是小聲謹慎。
在散朝之前,吳行風下了三道聖旨,其中一條便是封姜守正爲相國,協助帝後神女主管六部事宜。姜守正感念吳行風對他的重用,并表态,一定盡心竭力的輔佐。
衆人離去,吳行風單獨留下了大将軍姜振山。
“此戰關系重大,大将軍可有必勝之計?”吳行風走下台階,正對姜振山。
“有熊兵馬百倍于炎都大軍,若要必勝,唯有一計。”姜振山不卑不亢,眉宇間山川倒立,神情坦然,雖然穿的是朝服,卻并沒能掩蓋住,他那挺拔健碩的身姿。
“說來聽聽。”吳行風眉間挂月,亦是神情凝重。
“有熊黃帝隻有一子,但多年前失蹤,不久前,微臣聽說太子已經找回。隻要殺了太子與黃帝,有熊便無有正統血脈,天下必将大亂,據時我炎都聯合誇父族,狐族,牛族,打入内部,揭竿自立,數年後,便可不功自破。”姜振山說出了心中計謀。
吳行風微微點頭,此計他不可能用,黃起兒是他徒弟,他不可能殺,黃帝若是提前死了,天下必定大亂,可沒有姜振山說的那麽容易。
“寡人心中有數,但此戰涉及多方勢力,留你在此,便是要告訴大将軍,如今天地不通,靈氣不續,有熊一方雖得了不少補氣丹藥,又有神異丹鼎相助,但天底下能用來煉丹的靈物已經極爲罕見,經過六年的瘋狂收刮,慘死的生靈不計其數。
我方雖然丹藥不多,卻也培養了不少煉氣之人。論實力,有熊百倍于炎都,但論戰術,有熊不敵我十分之一。
戰事一起,煉氣之人與普通勇士分開對決,除此之外,有熊還請了天界上神下界助威,這股勢力雖然兇猛,但寡人已有對應之策。
令寡人最爲擔憂的是有熊還有一支神秘部隊,他們不屬于人類文明,而是來自遙遠的星空,這股勢力的危害在于,他們所使用的武力極爲強悍,我方任何煉氣之人都不可能敵過。哪怕是寡人親自上陣,也不可能與其正面抗衡。
不過,天地大道,自有乾坤,如此逆天的武力不可能隻存在于有熊,所以大将軍不用擔憂這股勢力會對炎軍造成幹擾。因爲寡人也有一支神秘武力組成的異域大軍。
有熊一戰,隻許勝不許敗,如果敗了,炎都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言罷,吳行風右手一揮,虛空出現一個葫蘆。
姜振山知道吳行風不是一般人,也知道他被姜水封爲玄黃第一山,東海威靈聖人,此時憑空變物,已經不是普通煉氣之人可以企及的。
望着虛空的葫蘆小瓶,姜振山靜等吳行風開口。
吳行風打開瓶蓋,倒出十枚九轉金丹。“大将軍自服一枚,剩下的找九個心腹,各賜一枚。吞服之後,可瞬間跻身于紫氣太玄。”
姜振山半跪擡手,接過吳行風賞賜的九轉金丹。“謝聖上信任。”
真正的忠誠不需要花俏的語言,姜振山不是愚蠢之輩,他知道吳行風賞賜丹藥是爲了讓他在此次戰役中保住性命,并且奮勇殺敵,爲炎軍的勝利而竭盡全力。
吳行風微微點頭,将大将軍姜振山扶起。“令媛一事,是寡人處理不當,當日大将軍正在九黎攻城,寡人便私作主張,替大将軍着手處理。”
對于當年驢三通一事,吳行風現在想來,有些弄巧成拙的嫌疑。
姜振山領兵回來,見女兒姜馨受到驚吓,便詢問了事情緣由,聽說是炎帝大人親自上門處理,當時礙于面子,并沒有根究因果,更不敢怪罪吳行風。
此時聽吳行風主動提及,誠惶誠恐,哪裏還敢追究姜馨瘋癫之責。
下朝之後,吳行風與神女一道用了午飯,并将葫蘆裏最後七枚九轉金丹給了神女。隻當是對朝堂之上,罷免姜伯一事的賠罪。
神女豈會不知姜伯與姜季這二人的底細,她平時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他二人的子嗣不要太過份,便由着他們。
誰知道,會被吳行風看到奏折上的内容,不但在昨日罷免了姜季,還在今天的朝堂之上罷免了姜伯。
如此作爲确實令二老寒心,若不是二老拼命保舉,暗地操作,吳行風又豈能如此順當的登上炎帝大寶。
“我是不是很沒良心?”吳行風夾了一隻雞腿,放到神女碗裏。
神女盯着吳行風,看了半天,最終搖頭苦歎。“你做了我,不敢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