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完整的腦袋威懾力有限,但半個腦袋就不一樣了。腦.漿攪拌着血肉,如同被搗爛的西瓜,耷拉着半張臉皮,紅白參半,血撒長空。
隻有這樣才能在這些怪物們心中留下揮之不去的陰影。
鬼金羊在咬下腦袋後,并沒有吞下,而是高高的抛向虛空,在衆妖面前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這才滾落到妖怪們的腳下。
罵人的家夥死不瞑目,那半卷的舌頭似乎還想問指使他的人,爲何自己說不出話來。
不論是什麽物種成精,活的越久,越是怕死。
草木形誇至性,多有潔癖。其性多變,卻也是最怕死的種屬。
老槐樹精顫抖着身子,擡手抹去濺落在自己臉上的血水,懊悔至極,好在他沒有鑄成大錯,回頭是岸還來得急,誰能想到吳行風還有這等兇殘的神獸伴随左右。
望着城樓上,戰戰噤噤的妖魔鬼怪,吳行風一言不發,就這麽直立在城門下,仿佛是一尊雕像,遠遠看去,竟是如此的偉岸。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又有人大喊,此次喊話的不是辱罵吳行風,而是瞎了你們的狗眼,還不快快打開城門,迎接玄黃第一仙。
衆人本就處于風口浪尖上,被突然的喊叫,驚的一個激靈,不等老槐樹下令,就已經有幾個見風使舵之人,跑下城樓,去開門列隊,迎接那位年青人。
而喊話之人,卻是爽朗一笑,掏出一個桃子,大口啃噬起來。
“此人是哪位将軍手下的?”直到此時,老槐樹才找人問起,角落裏吃桃子的金毛猴子,是什麽來路,爲何他從未見過。
老槐樹問罷,他身後之人,皆是搖頭。
“大王,這畜生當是細作,與那玄黃第一仙是一道的,還大言不慚,自稱本王。”狼人男子在老槐樹耳邊說道。
“哦?”老槐樹正騎虎難下,進退兩難,見這猴子逍遙自在,靈機一動帶着身後幾個将領便走了上去。
猴子藝高人膽大,見老槐樹朝他走來,并不躲閃,表情多有傲慢。
“是降還是死,隻有這片刻時間決定。”
聽猴子說話語氣不善,老槐樹急切思考後,做出一個決定。
投降!
不投降必死無疑,以玄黃第一仙的性命,狠辣無情,所有與他正面對抗之人,沒有一個落下好下場。
投降還有一絲生機,不投降即使今天逃了,往後也是東躲西藏,與其不見天日,不如活在陽光之下。
老槐樹擡頭望了一眼刺目的大日,心中主意已定。
“随我一道迎接新帝。”
“大人,這......”那些另有心思之人,自然有些不太願意,畢竟他們殺了許多城裏的富人,幾千條人命,吳行風不可能饒過他們。
“傳令下去,所有将士自東門結集。”老槐樹沉聲下令,心腹親兵立刻照辦。
吳行風耳清目明,城上衆人的一言一行皆在他的心神之中,與他事前預料的一樣,這些人雖有野心,卻是一群無主之人,蚩尤當年能收複這些人,定有過人之處。
沒多時,城門自内開啓,與老槐樹一道出來的,還有另外幾個将領,這些人無一例外,皆是異類化人,修爲最低的也在深紫太玄,最高的當屬老槐樹精,可能是爲了顯現誠意,出城之後,自顯本氣,乃六神境界。
太玄之上爲胎元,胎元之上是真玄,真玄而後通六神。六神之上有元氣,元氣應生化空玄,空玄無形見玄靈。玄靈成形上空照,空照歸來封歸輔,歸輔功成入歸元。
吳行風立于原地,負手凝望,氣象威嚴。
“異人魏清風攜蚩尤手下大将二十人,部将一百一十三人,四方兵卒一萬二千八百九十四人!恭迎新帝回朝。”老槐樹自報家門躬身抱拳。
吳行風揮出靈氣,托起魏清風,淡然開口。“魏将軍免禮。”
言罷,看向魏清風身後将領,這些人臉上神情多有變化,有對吳行風的不削,也有膽寒的敬畏,氣色雖有不同,整體上還算恭敬。
本以爲吳行風還要繼續說些客套話,沒想到他既然在衆目睽睽之下走進了城門。
身後的幾隻混沌小怪物,蹦蹦跳跳,哪有半點玄黃第一仙的氣勢。反而像是某個大勢力家族的纨绔子嗣。
終于,還是有人沒有憋住。
“慢者!!”此人話風傲慢,頗有危言。
“久聞玄黃第一仙神功大成,威懾八荒。蚩尤即死,我等與玄黃第一仙便無有動手必要,但小人鬥膽,希望玄黃第一仙能爲我等展示一番,也好讓我等安心跟随。”
說話的正是狼人,高禺。
“大膽高禺,你要造反不成。”魏清風大驚失色,厲聲喝道。
“造反又如何?”
高禺冷冷笑道:“我等将士推舉你爲大王,你既然畏首畏尾,不但不爲兄弟們謀求出路,反而投靠在此人麾下。
你可知此人是何脾性?
他就是個陰情不定,嗜血濫殺的小人。但凡惹他之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如此卑劣之徒,豈能由他進城坐享帝業。”
“沒錯,他吳行風就是個睚眦必報的小人,這種人不配領導我們,更沒資格繼任炎帝之位。”附和高禺的将領是個五大三粗的狗熊,名爲熊英。
有高禺和熊英帶頭,又有三人附和。
吳行風走出三步,止步轉身,對着叫罵之人,回以冷笑。
“你說的沒錯,但凡惹到我的人,沒有一個好下場。”
說了一半,掃視衆人。“你們可知他是怎麽惹到我的?”
“牙尖嘴利,狂妄無恥。”高禺手指吳行風,氣焰嚣張。
吳行風臉色一冷,沉聲說道:“城中富戶二百零二口,幾乎是炎都有姓之人一半貴胄,被你殺的殺,搶的搶,十二歲的孩子都不放過,奸淫擄掠都被你幹盡。
而被你殺死的人,都是我炎都的子民,你自知我不會饒你,故而信口雌黃,污蔑陷害。”
“休要聽他胡說八道。”高禺氣的鼻翼抖動,氣沉丹田,擡起右拳就砸向吳行風。
高禺乃胎元修爲,戰力強悍,但此時的這一拳卻似打在棉花上一樣,使不出一點力氣。
吳行風本不想親自動手,奈何這些人眼中多有桀骜不馴之色,不拿點真本事出來,還真當他是軟柿子。
“要與我爲敵的站在左邊,聽命于我的站在右邊。”吳行風環視衆人,寡然開口,語氣中根本沒将這些人當一回事。
魏清風乃是萬年樹妖,草木成精本就難于血肉之軀,他能有今日造化,一方面得利于天時地利,一方面是他善于審時局勢。
深深呼吸,站在了右邊。
他的心腹見老大站在右邊,堅定自己的立場,也随着魏清風一起。
吳行風半咪着雙眼,三息過後,城門口已分出兩股勢力。
一股是站在右邊投靠于他,一股是站在左邊與他爲敵。
令他驚疑的是,左邊之人既然隻有十幾人。
高禺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指着一個矮胖子罵道。“驢三通,你殺了有姓之人一家三十六口,還強霸了姜振山的女兒,吳行風一定會要了你的命。你是不是傻!還有你們,怎如此軟骨。”
吳行風聽聞,看向右邊人群裏的矮胖子,此人應該就是高禺嘴裏的驢三通。
“你當真霸占了姜振山将軍的女兒?”
驢三通怯怯點頭,随即又搖頭。“末将是真心喜歡姜将軍的女兒!”
“她可喜歡你?”吳行風問道。
“姜馨姑娘她說願意跟我一起過活。”驢三通擡頭看向吳行風,眼中盡是懇求。
“她當真這麽說?”吳行風再問。
驢三通這一次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如果姜馨姑娘反悔,你是不是就殺了我?”
吳行風點頭。“你可以再選一次,與他們聯手殺了我,或者成爲我的部下,但如果姜馨是被迫的,我一定會殺了你。”
大将軍的女兒,不可亵渎。
驢三通脾氣倔犟對自己的選擇從不做輕意改動,毅然站在了吳行風右手。
吳行風将視線移向左邊衆人,目測之下一共十一位。
“後退十丈。”掃視之後,吳行風沖右手衆人說道。
右邊衆人,以魏清風爲首,立刻橫移十丈,遠遠的站着觀戰。吳行風沒有讓這些人動手,就是要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實力。
十一人中,有二個真玄修爲,六個胎元修爲,三個深紫太玄。
人數雖少,卻都是身經百戰的大将。
面對吳行風,這十一人的氣勢越發高漲,縱使吳行風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一人敵過他們十一人。
更何況還有二個真玄修爲的強者。
然而,他們想多了!
吳行風就像看待沒有生命的屍體,眼中沒有一絲憐憫,這些人是找死,不但浪費了他進城的時間,還出言诽謗,被人罵總不是件開心的事。
哪怕他是道祖。
罵人,不是好孩子。
一股龐大的力量籠罩在吳行風體表,他的拳頭由于速度太快,既然與空氣摩擦出火光。火光炙熱無比,包裹着拳頭形成一道透明的罡氣。
嘭。
十一人同時擊出的一拳,裹挾着他們畢生所學,浩瀚無比的靈氣如同一隻隻猛獸從他們的經絡中湧現,然而,這一切卻如午夜的熒光,朝着吳行風揮出的罡氣中墜落。
死,成了永恒。
這一刻,他們終于知道眼前的這個年青人,有着怎樣可怕的戰力,他體内的靈氣就如星空中的迷霧一般,源源不斷。
“還有誰?”吳行風大手一揮,化去造反十一人殘缺的軀體,一雙血目中,如同懸挂了兩輪明月,掃視着身後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