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瀚道:“咱們三水市的主要領導除了陳義華陳叔叔,好像一個也不缺。
很明顯應該是有大事要商量,這酒席肯定變味了。”
宋解放拉着黃瀚坐在他和錢國棟中間,道:
“你别想太多,今天完全是因爲大家拿到了“家園集團”的分紅,心裏高興,湊份子樂一樂,不會特意談事情。”
黃瀚笑道:“有些事情用不着特意談,聊着聊着就聊開了。”
秦昆侖大笑道:“這樣不好嗎?哈哈……”
酒席開始,所有人都舉杯爲過去的八八年賀,對今年充滿信心。
黃瀚暗自腹诽,今年是最最危險的一年,國家想要更好地發展有些難度呢!
酒過三巡,秦昆侖、宋解放言歸正傳,他倆跟黃瀚談起三水市幹群的參股熱情,談順勢而爲舉重若輕。
他倆把其他常委的提議略微提了提,重點詢問黃瀚有沒有看好什麽項目。
黃瀚沒有藏私,建議成立一家股份制銀行。
惹得一桌子領導瞠目結舌!
娘的!這黃瀚真能想啊!開銀行?有聽說過哪個縣或者縣級市開了銀行嗎?
宋解放沒理解黃瀚的意思,還以爲黃瀚是逗悶子,道:
“黃瀚,我們難得人這麽齊,是真心實意想再搞一個股份制公司,而且準備來個大手筆。
按照現在單位、個人的參股熱情,估計能募集資金不會低于五千萬,你别不當回事啊!”
黃瀚記不清原本軌迹的三水市城市信用合作社是哪一年出現的,大體記得應該是八九十年代交彙的時間段。
但是可以肯定,這一世,至今爲止,三水市沒有城市信用合作社。
這個行當絕對好做,哪能錯過?黃瀚不但要讓三水市搞起來,自己還要參股。
原本軌迹的三水市城市信用合作社就成爲了城市銀行,就是股份制,率先入股的都獲得了讓人羨慕嫉妒恨的收益。
擁有先知光環的黃瀚入股“三水城市銀行”,參與制度建立,參與決策,參與人事任免,肯定比曆史軌迹發展得更好。
“難道你們是以爲我在說笑?”黃瀚反問道。
“你難道不是?”
“肯定不是啊!你們前段時間沒注意看報紙嗎?
我記得暑假時人民銀行頒布的《城市信用合作社管理規定》就上報了,而且是頭版頭條,滿足五十萬本金,縣級機關爲主體的條件,就可以申辦‘城市信用合作社’。
‘城市信用合作社’其實就是銀行,隻不過叫法不同而已。”
一桌子領導都面面相觑,他們想到了太多可能性,還就真的沒有一個人往這方面想。
錢國棟笑了,道:“我們看來又不虛此行喽!黃瀚總能讓人獲得意外的收獲,我們咋就想不到開銀行呢?”
秦昆侖道:“妙啊?我們市爲什麽不可以辦銀行?賺存款和貸款的利息差應該不難啊!”
黃瀚道:“有些難度呢!我說的是辦一家城市銀行,三水市自己的銀行,名稱叫做‘三水城市銀行’,不是城市信用合作社,有可能牌子批不下來。”
這完全是黃瀚未雨綢缪,‘城市信用合作社’當下已經開始粉墨登場,發展十年左右,隻要經營得不錯的紛紛改爲‘城市商業銀行’。
與此同時,想要新批‘城市信用合作社’或者‘城市商業銀行’,基本上做不到了。
由此可見銀行的牌照就天然注定具備含金量。
八九年春天三水市就能辦到手銀行牌照,肯定領先一步,有黃瀚把關,理所當然率先發展。
有個十年時間的積累,‘三水城市銀行’恐怕都能擴張到整個長三角,成爲上市公司也未可知。
所以黃瀚一開口就是辦“三水城市銀行”,目的是讓秦昆侖、宋解放等等去争取,實在不行弄個信用合作社也能湊合。
但是隻給“城市信用合作社”的牌子有點對不起三水市擁有的“敢爲天下先”的榮譽,想來,上面的領導會權衡弊端,給予答複。
宋解放這幾年經常被上級領導和長輩表揚工作幹得好,他有信心,道:
“這不見得,既然城市信用合作社和銀行的功能差不多,一樣的按規定繳存準備金,并實行資金負債比例管理。
有什麽不可以批準我們成立‘三水城市銀行’。
我們三水市是‘敢爲天下先’的先進集體,是改革開放的排頭兵,完全可以先讓我們試點麽。”
宋解放畢竟是名牌大學生,懂銀行的運作流程,說出的話在點子上。
許慕光最關心是不是賺錢,問道:“辦銀行盈利能力怎麽樣?潛力有“家園集團”大嗎?”
黃瀚道:“銀行是國家重點管控的,批牌子肯定很難,批個‘城市信用合作社’都不容易。
如‘家園集團’這種做房地産的股份制公司,約等于是搞得到本錢就能開張。
我們國家越來越開放可以預見,用不着幾年私人都可以開房地産公司。
許慕光道:“銀行确實不可能是誰想開,就開得成,有錢也不行。開銀行面臨的競争肯定小得多。”
宋解放道:“那我們得竭盡全力把銀行的牌子批下來。”
秦昆侖道:“咱們所有人都要出大力,把能夠用上的資源全部拿出來,力争把“三水城市銀行”的牌子拿到手!”
“咳咳……”
分管銀行的高市長咳嗽起來,秦昆侖笑道:“老高,這會兒又沒人抽煙,你想說什麽直接開口,咳什麽咳?”
“銀行真的賺錢嗎?其實未必,把銀行的壞賬算算能把大家吓死!”
許慕光疑惑道:“銀行的壞賬很多嗎?”
“我們市還算好的,其他縣市的情況比較糟,有些廠子居然是靠銀行貸款給職工發工資,這種貸款當然都是壞賬。”
“問題這麽嚴重啊!我一直以爲銀行存款利息付得少,貸款利息收得高,低進高出,賺錢跟玩兒似的。”
錢國棟道:“我也認爲銀行賺錢容易,沒想到他們居然是銀樣蠟槍頭,徒有其表。”
黃瀚道:“就是因爲高市長說的問題确實存在,所以較起真來,恐怕沒幾家銀行能夠盈利。
不是銀行沒有盈利能力,而是被壞賬拖死了。
因此我們自己的銀行要盡心盡力呵護。
所有的領導都沒有權力命令銀行給哪家企業放貸,除非他願意拿足夠貸款數的個人資産進行抵押。
銀行的放貸必須采取資産審核、等級評估制度,執行放貸員責任制。
如那種借貸款是爲了發工資的單位,絕無可能拿到“三水城市銀行”的貸款。”
不太懂銀行運作流程的幹部也能夠明白利息差的百分比,能夠意識到銀行不賺錢,不應該是内因,很大程度是外因。
有來自于壓力,但是不可否認更大外因是職務腐敗導緻。
愛放炮的錢國棟快人快語,道:“如果哪個銀行壞賬特别多,把行長、信貸科長抓起來審,他們如果手腳幹淨,我錢字倒過來寫。”
許慕光道:“我這個外行都能通過調查了解企業的盈利能力,能夠判斷借錢出去能不能收得回來。
我相信隻要信貸員、信貸科長、行長認真負責,就不應該出現壞賬。”
高市長熟悉銀行的業務,知道弊端所在,點頭道:
“是啊!老許說得對,銀行就怕壞賬,隻要放貸時沒有幹擾,放貸款的辦事員、領導用心,就能避免。”
黃瀚壞笑道:“我們自己的銀行肯定要挑肥肉吃,完全可以精選我們市信譽良好的企業放貸。
如‘全力企業’、‘惠農集團’、‘華美風’、‘中港實業’、‘三彙集團’、‘百度股份’等等。
隻要他們把企業的資金往來放一半在‘三水城市銀行’,放貸規模就很可觀了。”
都不傻,都一點就透,都明白了黃瀚的意圖,一個個相視而笑。
秦昆侖道:“這個我懂,企業的流動資金一般情況下都是得活期利息,銀行有多家經營良好的企業,這種資金相加會很可觀。
放貸的利息差能夠達到兩三倍,銀行當然賺得多。”
馬市長見大家都動了心,提醒道:“這都是算了貸得出去收得回來的,做成功了幾十筆也經不起一筆死帳拖累。”
這是實情,銀行收不回貸款的例子越來越多,三水市情況要好些,其他地方問題不小。
賺利息差才千分之幾而已,理論上成功放貸四五十筆數額相等的一年期貸款,發生一筆壞賬,所有的盈利都不夠補窟窿。
十幾個領導交頭接耳熱議起來,有人認爲隻要工作人員盡心盡責這就不是問題。
有人認爲常在江邊走,哪有不濕鞋,賺點利息差是建立在幾十倍本金的基礎上,風險還是有的。
黃瀚笑道:“馬市長說得很對,因此我們要防患于未然,要做就要把潛在的風險降低到百分之一以内。
防範風險的前提當然是一定要有完善的紀律和科學的管理制度。
‘三水城市銀行’可以制定企事業單位信譽名錄,絕不給信譽度差的企業或者個人放貸。
盡可能選如‘全力企業’、‘芳華酒業’這種發展潛力巨大的單位放貸。
我可以參與制定這樣的名錄,隻要是我圈定的單位都會給個額度。
在額度内,這些企業無需擔保、無需抵押物,‘三水城市銀行’要做到工作日内一個小時放貸。”
黃瀚說出這些話時信心滿滿,根本不怕承擔責任,因爲他擁有先知這個大殺器。
他看好發展前景并且參股的企業,三十年内絕無可能衰落得資不抵債,完全可以放心大膽給予貸款支持。
這些企業本來就潛力巨大,再有資金推波助瀾,肯定能夠錦上添花。
黃瀚在三水市工作、生活了幾十年,當然知道哪些單位最後資不抵債倒閉,哪些單位做大做強了。
在沒有不可告人的壓力下,在沒有權錢交易的前提下,銀行的特性是絕無可能雪中送炭陪着企業冒風險。
銀行的特性是錦上添花,讓好企業好上加好。
這無可厚非,銀行是盈利機構,不是慈善組織,理所當然具備本位思想,這樣做了才是對國家負責、對儲戶、客戶負責,不應該被指責。
八十年代、九十年代乃至于兩千年初期銀行一部分信貸員、信貸科長的工作、生活作風就不說了,說了會惹麻煩,心裏有數就行。
黃瀚有理由相信,有他參與管理銀行,肯定能夠打造出鐵的紀律,任何人觸碰紀律都會被開除甚至于坐牢。
每一個信貸員、信貸科長都把放出的貸款看成自己家的錢,壞賬能有多少?
能夠當上信貸員、信貸科長的絕無可能傻得輕易上誰的當,除非他們集體裝傻!
既然是自己極力主張開辦三水市自己的銀行,那就要負起責任,黃瀚決定親自參與管理,扶上馬再送一程。
黃瀚親自把關放貸的客戶,隻給記憶中的優質企業放貸,記不清的和确定以後倒閉的企業,堅決不給貸款。
力争做到在黃瀚的管理期間“三水城市銀行”絕壞賬發生。
一個注定沒有壞賬或者壞賬不會超過百分之一的銀行,盈利能力何其大也!
銀行的放貸規模是根據存款規模減去存款準備金計算出的,但是運轉得好肯定不是存款減去上交的存款準備金一次。
而是存款減去準備金的N次。雖然每一次都減少百分之十幾,但是乘以五六回,實際上的放貸規模應該是真實存款的三倍甚至于更多。
這完全取決于放出的貸款是不是依舊在本行走賬。
反正黃瀚有把握讓“全力企業”、“陽光集團”、“華美風”、“中港實業”等等幾十家大企業成爲“三水城市銀行”的優質客戶。
這些企業把一半資金往來放在“三水城市銀行”走賬,一年流動的資金規模少說三五十個億,有三分之一轉換成爲貸款額度,也相當可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