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做大做強了好處多多,曆史上春瀾的領頭人曾經連續兩屆被選上了ZY委員,就可見一斑。
隻不過他沒有把握住大好形勢,也有可能是技止此耳,春瀾失敗了。
取而代之的“全力企業”不可能犯同樣的錯誤。
性格決定命運,黃道舟命運多舛,經曆過大風大浪,早就識得識盡愁滋味,卻道天涼好個秋。
他這個“全力”領頭人要比少年得志的春瀾領頭人謙遜,不可能急功近利、盲目進取,更加不會因爲好大喜功導緻方向性錯誤。
省裏不僅僅提升了“全力企業”的級别,給了黃道舟正廳級待遇,在貸款、稅收方面都給予大力支持,鼓勵黃道舟增加投入擴大産能。
省裏還盡可能幫助“全力企業”引進人才,知道“全力企業”通過非官方渠道請蘇聯的相關專家後,故意不管不問。
今年夏天,經過省裏協調、批準,全力企業分配的大專生、大學生有一百幾十個,其中有十七八個來自名校的制冷專業。
“全力企業”給美金請蘇聯專家得到了上級默許,即便工資沒有國際标準高,也足以讓專家動心。
那是因爲“地圖腦袋”上台後如同攪屎棍,本來就腐朽得發臭的蘇聯體系,被他一攪,更加臭不可聞。
太多蘇聯專家失去了信仰如同行屍走肉,再加上蘇聯的規章制度形同虛設管理開始混亂,經濟形勢越來越糟。
于是乎,陳義華就有了可乘之機。
有信仰的人,什麽困難都能克服,總是處于熱血沸騰的狀态,具備奉獻精神,對工作充滿熱情。
一旦發現自己的追求,自己的信仰完全是個笑話,遭受的精神打擊無與倫比,立馬能頹廢。
蘇聯的科技在七八十年代真的不太落後,特别是高科技領域,隻不過科學家研究的成果絕大多數沒有轉化成民用産品。
堡壘都是從内部瓦解的,已經在“全力企業”幹了一兩年的蘇聯專家當然了解本國制冷專業的最高水平。
當然知道誰才是這方面的權威。
黃道舟不僅僅命令“全力企業”的幹部、技術員跟來自蘇聯的專家友好相處。
還以身作則,盡可能一個月請包括蘇聯專家在内的空調壓縮機研究團隊喝一頓大酒。
黃瀚不可或缺,因爲他也是研發團隊的權威人士,擁有的發明專利最多,六七十歲的老教授、老專家都不肯輕視黃瀚。
隻要陳義華在三水市黃道舟都會特意打電話請他參加。
陳義華也是老牌知識分子,精通俄語,他還有個特長,酒量特别大。
他樂意跟蘇聯專家邊喝邊聊,蘇聯專家更加喜歡和陳義華、黃道舟、黃瀚喝幾杯。
因爲他們知道陳義華和黃道舟都是三水市的高官,知道三水市人口很多加上流動人口恐怕都不止一百萬。
知道整個揚州地區的人口都趕上歐洲一個國了。
中國人喜歡喝酒後吹牛逼,蘇聯專家漸漸的适應了,也一邊喝一邊吹。
半斤三水優質高度大曲,當然,現在這酒改名字了,叫做“芳華醇”,下肚,簡直無話不談,甚至于把小時候偷看鄰居阿姨洗澡都坦白了。
三水市酒廠今年元月份也進行了股份制改革,原本的資産估值三百萬,增資擴股了二百萬,總股本五百萬。
依舊是錢國棟負責改制,市裏信任錢國棟,因爲在他手上改制了十幾家單位,沒聽說過他謀取過私利。
也沒有發生過一次群體事件。
黃瀚以前不太放心錢國棟,擔心他經受不起誘惑,經常在喝酒聊天時敲打他、提醒他。
後來漸漸發現,錢國棟心态特别好,不僅僅是因爲加上“事竟成賓館”的分紅,他的收入豐厚,也不是因爲位高權重,最大的原因是兒子争氣。
他是個聰明人,感覺出黃瀚的意思,曾經趁着酒勁跟黃瀚吐露心扉。
那一天他酒喝得不少,身邊沒有其他人,隻有黃道舟和黃瀚。
他讓黃瀚放心,他擁有“事竟成賓館”的股份,購買了“家園集團”的股票,還購買了“豐登集團”的股票,反正黃瀚隻要是認準了的,他隻要手裏有錢都參股了。
他的工資、獎金和兼職董事長的股份制公司外加的待遇,不少了,足夠日常開支。
他不屑于貪腐,也用不着貪腐,能夠确保富足一輩子,會永永遠遠擡頭挺胸做人。
心理平衡确實太重要,那一天的錢國棟話特别多,反反複複強調,他覺得日子舒坦。
口口聲聲說他位高權重,有錢有勢有資産,還有個值得驕傲的兒子!
不對不對!錢愛國的成績不是黃瀚學習小組墊底的之一嗎?
這不假。
但是能夠考得上實驗中學高中部,就已經跑赢了百分之九十八的三水市乃至于全國的初中畢業生,屬于百裏挑二。
實驗中學高中部的同學想要加入黃瀚團隊,必須具備相當的實力,又是十選一都不足。
能夠進入黃瀚學習小組的,那就不是靠運氣、靠實力,完全是修來的福氣,實驗中學的高中生百裏挑一都沒機會。
錢愛國不僅僅是實驗中學高中部的學生,還是黃瀚學習小組的成員,又是黃瀚團隊的吉他手主唱之一。
不知道羨慕死了多少家長和同學們,錢國棟有理由爲兒子自豪!
他心理平衡處處順心,處理事情憑良心、講政策、伸張正義,一手托兩家。
錢國棟主持三水市天目山糧食酒廠改制時号召幹部職工踴躍參股。
自己帶頭買了将要成立的“三水市芳華酒業股份制有限公司”五千塊股票。
隻不過三水市酒廠原本效益一般般,生産的白酒局限于本地市場,而且是低價市場。
三水市人民群衆絕大多數喝本地酒,但是并不表示看好将要成立的“芳華酒業”,不肯拿錢入股。
爲此錢國棟帶着丁廠長來找黃瀚問計。
三水市酒廠的情況黃瀚熟悉,前世今生都熟悉。
前世是因爲表哥陶俊在酒廠做了一兩年臨時工,因爲黃道舟隻舍得喝本地産的地瓜幹酒。
今生當然是因爲開“事竟成飯店”時,酒廠看在燃料公司劉經理面子上,給了大力支持,送來三大缸散酒,三個月後結賬。
黃瀚一家子都是講究誠信的人,張芳芬和黃道舟堅決不肯在酒缸裏摻一滴水。
沒幾天“事竟成飯店”的酒地道,比信譽最好的糖煙酒公司壩口門店的還要地道,農村供銷社的散裝酒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後來發展到農村人上街,特意來“事竟成飯店”買二斤地瓜幹酒。
直接導緻“事竟成飯店”成爲酒廠的銷售大戶之一。
賣酒雖然隻有百分之十左右的毛利,一天至多賺幾塊十幾塊。
但那可是一九八一年,市區的三間一廚才五百塊錢,國營工廠的一個二級工一天僅僅賺一塊多錢。
黃瀚知道三水市酒廠是三家解放前的老作坊公私合營的,最老的一家可以追溯到滿清“康乾盛世”。
時過境遷,想當年,應該是一九八一年。
那時的丁廠長來“事竟成飯店”見面,充滿優越性,黃瀚家有求于人矮了三分。
一年後,黃道舟把“液壓元件廠”盤活了,開始招兵買馬,丁廠長托劉經理說情,使得他的大兒子得到了保管員的好工作。
這時丁廠長在黃道舟面前已經沒了優越性,說話時都用上了敬語。
一晃眼快八年了,丁廠長由錢國棟領着,由當上了物資局二把手的劉經理劉啓全陪着來到黃瀚家堂屋,落座時隻肯坐了半個屁股。
這不怪他,他這個廠長連科級都不是,其實是個以工代幹,平時見個局長都得陪着小心。
如果不是改制,市長根本不可能去那個才一百多工人的小廠。
黃道舟的級别都跟地級市的領導們一樣大了,黃道舟管理的“全力企業”,職工人數都快有酒廠的一百倍了。
丁廠長進了黃瀚家的門,當然表現得有些謙卑。
之所以如此,不僅僅是因爲他和黃道舟的巨大差距,更大原因是兒子丁俊得到了黃道舟栽培,在“全力企業”幹得風生水起。
有些人就是如此,僅僅是爲了自己,可以無所畏懼,可以昂首挺胸,但是爲了兒子,就變成了戰戰兢兢,願意低三下四。
黃道舟、黃瀚聽錢國棟、丁廠長講清楚了酒廠改制的來龍去脈後,黃道舟也沒什麽好建議,盯着黃瀚瞧。
想低調做不到啊!錢國棟主抓的股份制改制遇到了困難,必須幫。
以丁廠長以前跟家裏的關系也得幫。
劉啓全的面子也得給!
“爸爸,你幹嘛一直看着我,是不是覺得我今天特别帥?”
黃瀚開口了,還以爲他準備拿主意,誰知是逗悶子。
“噗!”錢國棟正喝了一口茶,全部噴了出來。
劉啓全笑得前仰後合,黃道舟早就習慣了,此時也忍俊不禁。
道:“不許賣關子,你主意正,說說呗!”
“本廠職工和群衆不想入股應該是不信任酒廠的領導班子,不信任丁廠長。那就取得他們的信任,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黃道舟現在的高度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不一樣了,他問道:“丁廠長,職工不積極不要緊,黨員幹部帶頭啊!你自己準備投多少錢?”
“我有一萬多存款,準備全部投廠子裏算股份。”
“其他幹部呢?”
“他們有的答應拿五千,有的給三千,加起來有兩萬多。”
“你們算過賬,計劃是增資兩百萬,實際情況能夠弄來多少本金?”
“滿打滿算隻有三四十萬,幹部、群衆看好‘家園集團’看好那些開發區的工廠,不願意買我們酒廠的股份。”
黃瀚問道:“你們廠解放前的發酵池還在嗎?”
“當然在,隻不過效率太低,基本上不用了。”
“你對酒廠有信心嗎?”
“當然有,要不然我哪裏舍得把全部積蓄都拿出來都入股?”
“那就膽子更加大一些,入股十萬塊。”
“啊?我家哪裏有這麽多錢?”
“跟丁俊說說,就說我建議他支持你入股将要成立的‘三水市芳華酒業股份制有限公司’,隻要你入股十萬塊,我就會入股三十萬。”
丁俊是“全力企業”銷售公司經理之一,負責京城市場,這兩年業績很好,獎金、業務費很高,拿得出七八萬塊錢。
他屬于黃道舟重點培養的人才,是準備當心腹使用的,黃瀚讓他爸爸帶話了,他肯定會竭盡所能拿錢。
如果他不肯,足以說明他并不信任黃道舟和黃瀚。
打擊報複不至于,黃道舟和黃瀚都不是小肚雞腸的人。
但不管他是不是有能力,以後都不會被提拔,當個銷售分公司經理到頭了。
能夠爲你所用的人,才是人才,不是人才也得把他培養成才,跟你不是一條心的,隻能呵呵!
千裏馬常有,伯樂不常有就是這個道理。
站在風口豬都能飛也是這個道理,關鍵是豬走不到風口,黃瀚是先知,可以确保人才到達風口,也能夠把豬推到風口。
錢國棟如今的判斷力不是蓋的,立刻意識到了什麽,道:“老丁,如果黃瀚入股三十萬的消息放出去,我相信至多三天兩百萬就能到手。”
劉啓全道:“慶友,黃瀚入股三十萬,價值遠遠不止三十萬啊!你今天算是來着了。”
丁廠長跟劉經理以前關系就相當好,他名叫丁慶友,所以劉啓全喊他慶友。
黃瀚支持三水市的股份制改革,大家都知道,更加知道黃瀚的眼光獨到,一看一個準。
黃瀚願意掏三十萬入股酒廠,計劃中的募集股金二百萬轉眼間變成了小菜一碟。
丁廠長立刻眉開眼笑,看來他是真的對酒廠有信心,不怕自己入股十萬塊打水漂,表态道:
“沒問題,我入股十萬,如果小俊的錢不夠,我拿房子去銀行抵押貸款。”
“錢叔叔,丁廠長是不是改制後‘芳華酒業’的總經理呀!”
“酒廠本來就不是個虧本單位,有些微利,這一次改制是爲了更好地發展,市裏原本就沒打算動老丁,如果他拿出十萬塊入股,總經理的位置更加不成問題。”
黃瀚吩咐丁廠長道:“改制可以慢慢地搞,工作不能等,明天你就得履行總經理職務,第一件事修繕老發酵池,包括周圍的明清建築群。”
“啊?不是……,那裏哪有什麽明清建築群啊?就是幾間老房子,肯定不是明朝的連清朝晚期都不是,應該是民國年間的。”
“不許瞎說,那老發酵池誕生于一六一七年,曆史底蘊深厚,故而釀造出天下最醇的糧食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