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資局牽頭,麾下金屬、木材、機電、化工十大公司搞回來了不少老毛子的吊車、起重機、自卸重卡、挖掘機等等。
大多數不是新家夥,有一部分從大工廠拆下來的龍門吊、塔吊約等于是花廢鋼價格弄到的。
當然,廢鋼價是明面上的,不可能給蘇聯公有制工廠和主官單位人民币,舍不得給美金,給了狗皮大衣、“風牌”羽絨服、針織内衣等等。
暗地裏還得給幫派、官員不少物資。
物資局自己組織了幾十人,又從東北雇傭了一二百,所有的大機械都自己拆,拆得仔細,主要部件還順便塗潤滑油、除鏽進行了保養後裝箱。
中國人一個個都精打細算會過日子,老大哥家不缺鋼材也不缺木材。
現場做包裝箱都選用正經八百的木料,運回國後拆開包裝箱,那些木闆給木材公司銷售,最起碼能夠算到三等料。
拆得認真、裝得仔細,因此絕大多數設備到家後組裝起來立馬能用,少量不能開動的問題也不大,隻需要進行簡單的維修。
蘇聯設備有一個好處,零部件不坑人,三水市的幾個機械廠就能仿制,都用不着技術力量更加雄厚的“惠農集團”出手。
建築公司需要大量腳手鋼管、建築鋼模闆和扣件,當下國内所有的工業品都緊張,鋼材、鋼管、鋼闆更加緊張。
太多建築公司還在使用毛竹搭建腳手,大量使用木模闆,要知道木材一樣的是計劃内物資,一樣的緊張。
三水建築公司與衆不同,早就全部使用上了鋼管腳手架、鋼模闆,連接扣件、直角扣件、旋轉扣件、緊固螺栓等等質量都不錯。
這都是開辟了跟蘇聯的以物易物貿易帶來的好處。
一開始貿易時,三水市換蘇聯的鋼材、化肥、銅材、電解鋁,反正挑值錢的換。
這一兩年由于“江海船舶”建造的海船更多了,幾十艘排水量三四千噸的中型運輸船用來跑錦州港南通港,運力大增的同時節約了運費。
原本利潤不大的廢鋼如今也成爲了重點串換的品種之一。
老大哥缺輕工産品,不缺鋼鐵,把他們的廢鋼運回來,其中能夠挑出一半用不着回爐。
舊腳手鋼管、鋼鐵模闆和扣件經過除鏽重新刷油或者刷防鏽漆後,如今全部成爲了三水各建築公司的裝備!
因爲從廢鋼中挑選出的腳手鋼管、鋼鐵模闆、各種緊固件、扣件太多。
物資局還辦起來一家“建築物資租賃公司”。
這當然是黃瀚給錢局長幾個物資局頭頭出了金點子。
黃瀚還指點他們收購廢鋼時帶些火腿腸、香腸分給負責裝車的蘇聯工人階級。
請他們盡可能挑腳手鋼管、建築鋼模闆、鋼軌等等能夠再次利用的起吊。
效果很好,運回來的廢鋼裝船時再初步分揀,甚至于達到過一船有七八成都是腳手鋼管和鋼模闆。
黃道舟和黃瀚都是物資局下屬單位的職工。
對物資局,黃瀚多多少少存在感情。原本軌迹三水市物資局以及十大公司全部倒閉了。
重來一回曉得結果,知道隻要擁有實力,擁有實體,就能對抗風險。
因此一開始就讓物資局辦起了物資船廠,又讓物資局參股了不少單位。
僅僅是“全力企業”的股份,将來就足夠支撐住物資局。
黃瀚提議征用地皮做起蘇南省最大的建築設備租賃市場。
這個想法很新鮮,沒有先例可循!物資局的頭頭和下屬公司的領導們衆說紛纭。
最後錢局長一槌定音,咱們三水市“敢爲天下先”,我們物資局當然敢第一個吃螃蟹。
十大公司和物資局共同出資開辦“建築物資租賃公司”。
财大氣粗的物資局出資五百萬占股百分之三十,其餘十大公司各占股百分之七。
副局長劉勝利兼職“建築物資租賃公司”總經理兼職黨高官,從十大公司各抽調兩三人擔任中層幹部。
租賃公司有錢,投資建造的大型倉庫不僅僅靠近國道,還擁有内河碼頭。
儲存建築設備的都是室内大倉庫,多達八個,面積四萬平方米,并且都安裝了從蘇聯拆回來的龍門吊、航車,連軌道都是來自于蘇聯。
三水市的建築公司接下大工程,自己的裝備不夠都會選擇來物資局租賃。
秦昆侖和陳義華的根據地就是物資局,當然希望物資局紅紅火火。
他倆了解到具體情況後,發現租賃不僅僅能夠大幅提高設備的利用率,還能夠緩解建築公司一次性投入帶來的資金壓力。
他們特意帶着幾十個鄉鎮一二把手來“租賃公司”主倉庫開現場會,要求物資局增加投入,争取把建築設備租賃做大做強。
秦昆侖和陳義華都不滿意物資局規定的租賃制度,認爲押金收得太多,會影響租賃業務。
那是因爲劉勝利過于穩妥,擔心東西租出去收不回來,采取押金不低于租賃物的辦法。
直接壓錢或者拿固定資産抵押都行。
秦昆侖和陳義華建議給予本地建築公司優待,隻要三水市的建築公司拉來擔保人或者擔保單位,收取租金的兩倍作爲押金比較合理。
現場會是個好模式,秦昆侖要求物資局放寬押金比例的同時要求各鄉鎮一把手敢于擔當。
屬于哪個鄉鎮管理的建築公司,一二把手理所當然了解實際情況,建築公司要求擔保時,鄉鎮領導不得踢皮球。
後來黃瀚見“建築物資租賃公司”搞得風生水起,又給幾個物資局頭頭支了招。
他建議租賃公司用免費爲三水市的各大建築公司提供倉儲的條件吸引他們把鋼模闆、腳手鋼管等等存放進來。
一開始劉勝利摸不着頭腦,問黃瀚爲什麽要這樣做?
黃瀚問他銀行爲什麽要讓單位、個人把錢存進去?
劉勝利恍然大悟,倉儲免費,裝卸費又不可能免,保養和清潔那都是要付錢的,而且都有規定價格。
僅僅是裝卸費和保養費就足夠電費和人工費還有點賺頭。
倉庫裏隸屬于各建築公司的腳手鋼管和鋼模闆越多越好,隻要流通起來,能夠拿出一半用于短期出租,這些利潤都是額外的。
事實證明這個舉措妥妥的雙赢,建築公司省錢、省事的同時租賃公司擴大了業務,多賺錢了。
今年春天,居然有來自滬城的國營建築公司租賃了價值五百萬的腳手鋼管和鋼模闆等等,擔保人是沈建華。
不是人家買不起,而是他們的工程太多,市場上沒有這麽大的供應量,這東西技術含量不值一提,自己生産很容易。
但是原材料鋼管、鋼闆太緊張,計劃根本不夠用。
嘗到甜頭的物資局當然不客氣,還在不斷往國内換機械換銅換廢鋼。
近水樓台的“自強建築公司”的大型設備絕大多數來自于蘇聯,這一次又花了一百萬左右買了二十幾台。
隻花了新機器價格的四分之一,那是人家物資局給黃進面子,算了議價,遠低于市場價。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老毛子縱然不行了,他們那些傻大笨粗的機械,特别是建築機械,也比當下的國産貨皮實耐用。
“自強建築公司”舍得投入,特别舍得花錢買推土機、挖掘機、輸送機、灌漿機、塔吊等等施工設備。
用老毛子的二手貨性價比高,再有從蘇聯雇傭的兩個工程師負責培養機修工,如今的“自強建築公司”在滬城建築市場的排名已經進入前三十!
又由于“自強服務公司”的施工速度接近“深圳速度”,承建工程從來不弄虛作假,風評很好。
因此這幾年“自強建築公司”的施工隊伍都是翻着倍壯大,承接的工程越來越多,江浙滬的幾個主要大城市都有項目!
這也是得益于改革開放這幾年國家的經濟增長率基本上是兩位數,江浙滬地區肯定做到了五年翻一番。
有錢了才有能力進行基建投入。
建築市場不僅僅需要拼實力,還得比人脈。
滬城有沈建華,“自強建築公司”不玩暗箱操作,被暗箱操作玩兒了的比例很低。
省城有老首長,更加不會有誰得了失心瘋來欺負“自強建築公司”。
杭城是秦家的大本營,還有沈建國、秦淑珍幫着說話,肯定能夠保證“自強建築公司”獲得公平競争的機會。
活兒做得越多,隊伍越好帶,參與競争時可以展示的示範工程肯定多,跟客戶談判時更加具備說服力。
進入良性循環的“自強建築公司”今年還能保持業務量翻一番。
秦昆侖、黃道舟、錢普義、陳義華等等十幾人剛剛落座,覺得欠下物資局不少人情的黃進立刻表态今天他做東,喝茅台。
錢局長堅決不肯,從蘇聯弄到的原裝伏特加都帶來了,難不成還帶走?讓黃進緩幾天再約。
秦昆侖發話了,道:“小黃,你别和老錢他們争,這一趟物資局做成了一千多萬的交易掙了不少,業務費多得很,讓他們請客!”
秦昆侖和黃瀚家關系不一般,他喊黃道舟老黃或者道舟,喊黃進小黃,喊黃瀚都是直呼其名。
黃進道:“好!我聽秦書記的,星期天中午我來請,秦書記,您一定要來呀!”
“我是身不由己的,隻能答應你,一般應酬肯定推了來你這兒。”
“有您這話足夠了!”
“陳書記,您……”
陳義華道:“我也一樣,沒有上級部門的接待任務,一準來!”
一桌子都是自己人,坐下來談談笑笑推杯換盞,很快又聊起了異國風情。
物資局的幾個頭頭經常跑蘇聯,應該是比較了解老大哥的現狀,談起來時都直搖頭。
老大哥的情況更加糟糕了……
說實話,蘇聯的建築機械真的多,赫魯曉夫時代大規模建造“赫魯曉夫樓”保證了蘇聯“居者有其屋”,該是建造了多少樓房?
以至于赫魯曉夫很自豪地跟來訪的時任美國總統尼克松說,美國還有很多無家可歸的人,我們蘇聯隻要是公民就有房子住。
說實話,五六十乃至于七十年代初期,蘇聯發展得蠻好的,那段時間的社會主義工人群體是幸福的活得有尊嚴。
資本主義國家感受到了危機,進行了一系列改革,工人群體的福利、工資、工作時間都改善了許多。
切·格瓦拉革命失敗後說過一句話堪稱經典。
“我們走後,他們會給你們修學校和醫院,會提高你們的工資。
這不是因爲他們良心發現,也不是因爲他們變成了好人,而是因爲我們來過。”
現如今那個曾經強大得讓人仰視的老大哥變成了這個樣子。
衆人唏噓不已!
黃瀚沒什麽好建議,隻能提醒錢普義他們注意安全,跟蘇聯的官員、幫派都可以交易,但是要掌握一條,交割必須到三水黑河庫區。
蘇聯的黑幫厲害,還沒牛逼到能夠在中國境内殺人越貨。
也是因爲蘇聯更加不行了,老百姓的生活水準每況愈下,所以不少能夠接觸到的蘇聯工程師、高級教授有了來三水市工作的興趣。
蘇聯在數學和物理領域的學術水平多麽強大是後世一緻公認的,當然要挖這種人才來三水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