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瀚和黃道舟親自跑滬城零售商的同時，讓徐若男把她手裏經常聯系的個體戶召集來了。
“風牌”服裝的銷路越來越好，徐若男這個滬城總經銷手裏的分銷商超過三百，絕大多數是個體戶。
個體戶都是無利不起早的，跟他們用不着虛情假意，先放磁帶給他們聽，然後建議他們拿些回去賣，給他們的批發價放到最優惠。
一次性拿一百盒批發價算四塊錢，三百盒優惠價三塊八，一千合特惠價三塊五，質量問題用不着誰擔心，包退包換。
黃瀚依舊是很“老卵”，宣布了價格和出貨方法後轉身就走，一群個體戶面面相觑，還是一樣的配方，還是那熟悉的味道啊！
八十年代初期的個體戶真的不能給他們好臉，因爲他們屬于受歧視的群體，跟他們打交道時如果低聲下氣，這些人會更加防範。
所以黃瀚幹脆拿出國營批發部的方式，規定死了價格和條件不許讨價還價，愛買不買！
而且黃瀚确實忙得腳不沾地，他現在要去給玉兒發貨，蘇南省的專賣店裏同樣要放音樂、放流行歌曲招攬顧客，配有收錄機，當然要幫着賣《心的祈禱》專輯。
其實隻要有得賺，個體戶們根本不管賣什麽，去年夏天最早學着徐若男在店門口弄個玻璃櫃台賣電子表的都賺得不少。
如今這些玻璃櫃台都在發揮作用，哪怕擺些香煙、火柴、打火機，也能賺仨瓜倆棗。
八三年，收錄機在内地小城市或許還不常見，在滬城早就不新鮮，不少個體戶屬于先富起來的人，他們的店裏十有八九會用收錄機播放流行歌曲招攬生意。
黃瀚有印象的那個急性子好像發了财，脖子上套着根黃燦燦的金鏈子，他當場表态道：“徐老闆，我錢三跟你合作這麽長時間，知道你手裏沒假貨，我拿一千盒。”
“錢三，你個狗日的，又是你挑頭，你忙個啥？咱們還要再講講價呢！”
“做你個夢，徐老闆的表弟是誰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他不出名，給電子表定價你還下來了嗎？今年這盒專輯就是他自己錄的，你還想還價的好事？”
“不談怎麽知道？”那個個體戶猶自不服氣道。
“談個屁，磁帶這玩意兒我知道，都要到國營批發部才能夠拿到好貨，三塊五這個價錢沒有路子我們根本拿不到。”
錢三這話不假，盜版滿天飛的時代其實不是八十年代初，八三年市面上的盜版貨絕大多數是舶來品，價格不便宜完全當正版賣，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往後國内的盜版才逐漸成了氣候。
如果八三年就是盜版橫行，張行八四年一月發行的那一盒專輯哪有可能實現銷售三百五十萬的驚人記錄。
徐若男道：“錢老闆就是比你們實在，所以他的生意做得比你們大，我表弟說不斤斤計較的人才能把生意做得大，這話真的是金玉良言。”
錢三見徐若男當着這麽多人誇他，覺得倍兒有面子，比發了财還高興，道：
“我可不是盲目答應拿貨，我的服裝店裏天天放流行歌曲，我聽得出來好壞，覺得這《心的祈禱》專輯真心不錯，肯定好賣。”
徐若男道：“你們都會算賬，三塊五進一千盒賣五塊五，足賺兩塊錢一盒，連讨價還價、試大小都用不着，多省心。”
“嘿嘿！就是嘛，磁帶這東西傻子都會賣，還用不着挑挑揀揀。”
錢三不跟其他人廢話了，開始點貨，他現在經驗豐富，不帶太多現錢，帶數額不等的幾張存折，現金用來補零。
個體戶都不傻，見錢三動了手頓時有人上趕着，都知道要搶先賣起來，這裏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競争對手。
都會打小九九，都是人精，最後的結算價都是三塊五毛錢，因爲有擔心一次性拿一千盒會砸在手裏的個體戶，兩家或幾家合股拿一千盒規避風險。
隻不過三天時間，第一批磁帶售出，其實用“售出”不太準确，因爲除了個體戶是給現錢拿貨，國營單位的錢暫時還沒到手。
但是把個體戶的回款給廠家，完全能夠拿到下一批貨，見專輯賣得不錯，廠家熱情多了。
這幾天滬城滿大街都是《心的祈禱》、《冬天裏的一把火》和《遲到》等等歌曲在播放。
這盒專輯口碑好得出奇，大有引領潮流的趨勢，八三年暑假酷熱得如流火般，都火不過《冬天裏的一把火》。
徐若男服裝店裏的電話很忙，都是國營商店要求再次送貨的電話。
往來的個體戶也不少，一個個都爽氣了許多，拿一千甚至于兩千盒都不帶眨眼，黃颦和黃馨忙着數錢記賬樂不可支。
徐若男店門口一樣的在賣磁帶，收錄機裏是同樣是播放《路燈下的小姑娘》、《遲到》等等脍炙人口的流行歌曲。
往往來徐若男店裏看“風牌”服裝的顧客順手就買一盒磁帶帶走，這段時間黃颦和黃馨零售量突破一千盒。
她倆前段時間都是跟屁蟲，相當于全程參與了《心的祈禱》專輯的錄制、生産和銷售，長見識那是肯定的。
黃道舟從來不放松孩子們的學習，用不着應酬的晚上，他總是和黃馨、黃瀚、黃颦一起做功課。
黃瀚和黃道舟是寫書稿，黃馨和黃颦是做新買來的習題，她倆的暑假作業早就完成了。
滬城新華書店新出版的中小學生習題漸漸的多了起來，黃瀚特意挑選了十幾本讓黃馨和黃颦做。
提高學習成績的好辦法之一就是做大量習題，黃馨今年升初三，明年參加中考，哪能懈怠？
國營商店和個體戶們積極銷售《心的祈禱》專輯，發現這盒專輯質量好、歌好聽，隻要是家裏有收錄機的年輕人都願意掏錢買一盒。
甚至于有下面市區、縣城的個體戶從徐若男的分銷商手裏拿一二百盒回去賣。
個體戶知道薄利多銷，過一道手賺個三毛五毛何樂不爲？
反正錢三已經來補了兩次貨又拿走了三千盒，如果僅僅是在他的店門口零售，出貨量肯定比不上徐若男的店門口，他肯定玩了批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