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質的地闆上面刷着紅油漆,一進屋是門廳,直走是廚房,右側是客廳,左側是卧室。
面積不是太大,有六十多平方米,在邊城林區的房子一般都這樣,太大了冬天會很冷的。
小點好取暖。
朝陽的卧室留給了顧喬喬。
和廚房挨着的一間朝北的卧室,是秦以澤住的。
而對面是一個小小的衛生間,沒有淋浴,不過其他的都有。
客廳和上輩子一樣,東面有四個椅子并排放着。
椅子前是一個大書桌。
在北面牆壁,是一排大衣櫃。
而西面則是火牆。
典型的北方邊城林區的住房格局。
顧喬喬每個房間都走了一遍,兩間卧室中間隔得是火牆,都是新搭建的小炕。
秦以澤的被褥整整齊齊疊的好似豆腐塊一樣,屋子裏的氣息有些清冽,似乎是住過的。
顧喬喬此時站在了自己的卧室前,她發現,還是變化了。
在朝陽的那一面,多了一個大書桌。
上面空蕩蕩的,低下頭聞,似乎散發着木材的味道。
這是新做的。
如果顧喬喬沒有猜錯,這應該是給她雕刻用的。
此時太陽竟然又出來了,透過了窗戶照進了卧室,有光影在悄無聲息的變換着形狀。
一時之間,顧喬喬百感交集。
嚴格說起來,在這裏的最後一年,是溫馨而又帶着淡淡的暖意的。
她在客廳雕刻虎嘯山林,秦以澤會坐在,有的時候,會給她倒上一杯清茶,然後手拄在下颚,看她一刀一刀的雕刻。
目光沉靜,也不說話,可是卻莫名的讓人心安。
顧喬喬眨了眨眼睛,上輩子的記憶不全都是痛苦,也有很多溫馨在悄無聲息的流淌。
可是在後來,她将這僅有的溫馨全都死死的壓制住,不敢去回憶,哪怕是想到一點點,她都會狠狠的掐自己打自己以此來懲罰,否則,她怎麽對得起死去的親人。
這個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陸飛的喊聲,“嫂子,給我開下門。”
原來竟然不知不覺的到了中午了。
陸飛拿着兩個鋁制飯盒,端着一個茶缸子,站在了門口。
顧喬喬連忙深吸一口氣,趕緊的打開了房門,接過了陸飛手裏的茶缸子放在了客廳的桌子上。
“嫂子,飯打來了,趕緊趁熱吃。”陸飛熱情的催促道。
“真的是太謝謝你了。”
“嫂子别客氣,那我先走了。”來如一陣風,去也一陣風,陸飛又急匆匆的走了。
顧喬喬脫下了外衣,心情也平靜了下來,洗漱好之後,就坐在桌子旁,打開了飯盒。
這陸飛心眼真實在。
滿滿一飯盒的大米飯,滿滿一飯盒的土豆白菜五花肉,茶缸裏裝的竟然是紫菜雞蛋湯。
這應該是炊事班單獨給顧喬喬做的。
顧喬喬也确實餓了。
不過在餓,吃了一半也就飽了,顧喬喬将剩下的飯菜放在了廚房裏,準備晚上吃。
顧喬喬将旅行袋裏的醬菜放在了廚房的碗櫥上。
衣服拿出來挂在了衣櫃裏,另一個衣櫃是秦以澤的,挂着一排的衣服。
其實秦以澤是一個很講究生活質量的人。
從他的衣服就可以看出來,毛衣和襯衫都是名牌的,不過好像都不是新的。
想來和她結婚的半年多,一直在滇南沒來得及添置吧。
不過随即顧喬喬就看到了大衣櫃的抽屜裏,裝的都是新衣服,有她的,還有秦以澤的。
都是春裝和夏裝。
而在另一個大抽屜裏,顧喬喬看到了沒拆封的生活用品。
毛巾牙膏牙刷香皂,還有幾老牌子的潤膚霜。
想來都是秦奶奶幫着準備的。
顧喬喬關好了抽屜,心裏想,現在的秦奶奶應該是健步如飛了吧,而且身體肯定也不錯,等哪天有時間,得和秦奶奶通個電話問候一下。
老人家的心意她是一定會領的。
屋子裏很幹淨,顧喬喬走了一圈,也沒什麽可收拾的,中午就不點火燒炕了,晚上做飯的時候一起來。
顧喬喬穿上毛呢外衣,推門出去了。
前後院子轉了一圈,看到土壤真的挺肥沃的,想起了連玉紅塞給她的蔬菜種子,心裏想,過幾天應該種點菜,一時半會的未必能回去,種點小菜是極好的。
畢竟這裏買菜還要去山城,一點都不方便。
不過此時也沒什麽可看的,顧喬喬剛要推門進屋,就聽到了一個女人的大嗓門在隔壁的木闆栅欄前響了起來,“你是秦指導員的媳婦嗎”
顧喬喬回眸看去。
一個年約二十的女人抱着孩子正雙眼發光的看着她。
這是張亞麗,三連連長的妻子,嗓門大,看似性格直爽,其實很愛占便宜,而且嘴還不好。
上輩子這一段随軍的記憶是顧喬喬一直不願意去回想的。
所以有些事情真的淡忘了。
可是如今看到那模糊而又熟悉的臉,一下子記憶如潮水般的湧來。
這個女人,典型的白眼狼。
吃你的喝你的,轉過身就和其他的軍嫂一起說她的壞話。
此時此刻的顧喬喬,真的不知道自己當初哪裏得罪她了。
不過這些已經都不重要了。
這輩子,她是不會傻乎乎的像上輩子那樣對她了。
顧喬喬勾唇一笑,笑容淺淡而又帶着疏離,“我是秦指導員的愛人,我叫顧喬喬。”
張亞麗有些發愣。
不是說秦指導員的媳婦好像是一個和她一樣來自于農村的農婦嗎
這怎麽是一個這麽水靈的小姑娘。
而且,說話字正腔圓,往那一站,似乎比隔壁的來自于金陵城的李雅還要有氣質。
她書讀的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個亭亭玉立于陽光下的女孩。
隻是在這一刻,身旁大女兒扯着她的衣角,懷裏的二女兒揪着她的頭發。
習以爲常的樣子,在這一刻,就變得很狼狽。
張亞麗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她張了張嘴,幹巴巴的說,“我叫張亞麗,是穆連長的媳婦”
聲音無端的放小了很多。
顧喬喬微微一笑,“穆嫂子,我剛下火車時間不長,我回屋休息了。”
說着,轉身走了幾步,打開了房門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