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起來上輩子的顧喬喬,嫁去帝都的時候,她十八歲,而常卿十六歲。
隻是聽說他考上省城的大學之後,似乎就在也沒有回過村裏。
不過顧天峰卻總是能收到來自省城的各樣的書籍。
還有一些給子書和茜茜的複習資料。
顧天峰愛書。
顧茜茜愛學習。
這些都是他們喜歡的,卻是常家根本不需要的。
顧天峰猜出來是常卿,卻也不能毀了常卿的苦心。
所以,村裏人都以爲那書是顧喬喬給郵的。
此時此刻的顧喬喬,看着籬笆牆對面站着的少年,似乎和那個哭得稀裏嘩啦的清隽的男子重合在一起。
她清晰的記得,還處在發呆狀态中的她,被常卿拉去了門外。
那番話,那場景,她以爲自己忘記了,其實一點都沒忘。
他說,喬喬姐,從今以後,你就把我當成你的親人,你的弟弟,我們一起等子書出來。
他說,喬喬姐,你知道我也沒有親人,不要不理我。
他說,喬喬姐,從今以後,我來保護你,不讓你在受一點委屈。
他說,喬喬姐,求你了,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
他臉上還有淚水,可是卻一直在對顧喬喬笑。
手根本沒松開。
擔心一松開,他的喬喬姐就再也找不到了。
而這個時候,反應過來的常卿的領導和同事都急忙跑過來。
畢竟進行的很順利的宴會卻發生了這樣的變故,很多人都被弄懵了。
而顧喬喬早就啞了好多年,她隻是看着他不說話。
而那時,她的頭發花白,人也極瘦。
然後一個同事就好奇的張口了。
顧喬喬知道他沒有惡意,但是那話還是讓顧喬喬神色大變。
“咦,常卿,這老大媽是誰啊”
常卿聞言大怒,一拳揮過去,正正打在那人的鼻梁上,瞬間鼻血直流,随後他就撲了過去,将那人按在地上,一邊打,一把吼道,“那是我的喬喬姐,是我唯一的親人,你在敢出言不遜我就打死你”
現場一片混亂。
後來的顧喬喬沒有躲開,畢竟這份工作對她來講得之不易,雖然安曉蘭是酒店的董事長,但是麗景豪并不是她一手遮天。
況且顧喬喬實在是小的不能在小的人物,那些高層之間的争鬥對她沒有一點影響。
所以,她在這裏工作的一直很好,而且工資不菲。
自那一天以後,常卿隻要有時間就會來接她下班,他将一筆不菲的獎金還有工資本都交到她的手裏。
他在她面前,笑得像一個孩子一樣的滿足。
他帶她去看帝王的園林,他帶她去看滿是白色蘆葦的雁湖
他笨拙的給她做飯,講笑話哄她開心。
他和她一起去看服刑的弟弟,将她要說的話,說給顧子書聽。
那是她僅有的滿是溫暖的八個月的時光。
他是天才,也是國家的特殊人才,就算是想要平凡,國家也不會允許。
那一天,他來告别。
他不能告訴她真話,但是顧喬喬看到他身後跟着的兩個軍人時,就知道他要離開了。
當時的他神情肅穆,定定的看着顧喬喬,一字一句,“喬喬姐,我平生有三個願望,第一是研究出模拟聲帶,讓你開口說話,第二是娶你爲妻,我,你,和子書我們永遠在一起,第三是打破空間時間定律,回到1989年,制止一切悲劇的發生”
那一刻的顧喬喬震驚的看着這個似乎早就已經長大的鄰家弟弟。
雖然知道這三個願望不可能實現,但是顧喬喬還是哭了。
那一刻的常卿站在門口,清瘦的身體挺的筆直,滿眼都是堅定,他說,“等我回來,一定要等我回來”
可惜,她食言了
他是她的溫暖,可弟弟子書是她活下來的唯一希望。
弟弟死了。
她無法在苟活下去。
她将房子和存款都留給了他,然後在無留戀的結束了自己苦難的一生
冬日的風從籬笆牆的一側吹來,她才倏然驚覺。
忍去了眸子裏的淚意,笑着看向常卿,“嗯,我回來了”
是的,她回來了,回到了所有悲劇都沒有發生的1986
常卿的目光清澈如山泉水,他有些局促的揪着洗的發白的卻明顯小了一截的舊棉衣,半低着頭問,“喬喬姐,你過的好嗎”
“嗯,我過的還好。”
“喬喬姐,你你好像長個了”
“你也長高了,記得上次我走的時候,你還沒我高,可你現在比我高半個頭了”
“我比你高19公分”常卿的聲音帶着喜意,似乎比顧喬喬高,是一件令人很興奮的事情。
顧喬喬驚訝了,好奇的問道,“你這是信口胡說的吧”
“我知道籬笆牆的高度,然後算出來的”常卿不好意思的扭開了臉。
顧喬喬笑了。
這孩子其實一直都極聰明。
“你後媽還打你罵你嗎”
“隻要我還能,這些都沒關系的”常卿面帶微笑,對于後媽每天的打罵,似乎根本就不在意。
而此時,大坑上的秦以澤,正在聽顧天峰講擺在炕桌上的木質茶碗的來曆。
竟然是顧爺爺和顧喬喬一起完成的。
秦以澤似乎來了興趣,他拿起了茶碗,仔細的打量起來。
材質是一種很稀少的青綠花木。
内裏光滑如玉,淡綠色的茶碗裏茶水也是同樣的顔色。
一共有四隻。
分别雕刻着梅蘭竹菊。
雅緻至極。
“這梅花和青竹是喬喬雕刻的,蘭花和菊花是我父親雕刻的,說起來已經有七年了,那時候喬喬還上小學呢”
秦以澤勾起嘴角,“梅花和青竹筆法稚嫩,但是卻很有靈性”
她的手真巧
十二歲的孩子,就能在木頭上雕刻出這麽活靈活現的圖案。
而他也看到了前幾天顧喬喬雕刻的十八羅漢。
可以稱得上鬼斧神工了。
不甘寂寞的顧子書站在紅磚地上,興奮的說,“姐夫,姐夫,我翻跟頭可厲害了,我給你翻一個”
說着,不等顧天峰制止呢,就真的在地上沒用雙手支撐,直接來了一個後空翻,然後覺得不過瘾,又來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