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寇必追,她深深的知道這個道理。
“什麽糊塗了,那是無知,愚蠢。”沈蔓茹氣的攥緊了手裏的瓜子。
“沈阿姨,她就是書讀的少,以後多讀點書就好了,而且在小山溝長大,也沒見過什麽世面……”白芸故作懂事的安慰道。
看沈蔓茹的臉色更不好了,在看旁邊的秦父低頭皺眉,白芸滿意了,接着柔柔的再次開口,“沈阿姨,年飯做了嗎,我來幫您吧。”
“不用了,我都做好了。”
一道清亮的聲音從廚房的門口傳來,顧喬喬眸光清亮,似笑非笑的看着白芸,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這白芸專門往心窩裏捅。
想來,上輩子就是這樣,就算是秦家人怒火平息了,可是依然還是被白芸給重新點燃了。
因爲此時沈蔓茹投來的目光帶着強烈的厭惡。
白芸驚訝的站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顧喬喬,臉色閃過一抹扭曲和嫉恨,她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躲在屋子裏嗎?
爲什麽紮着圍裙站在廚房呢?
“嫂子,你不是說你從來沒做過飯嗎?”
顧喬喬沉默。
眸光幽深,定定的看着白芸,半晌才說,“是的,今天是第一次。”
“你曾經說你做的飯連狗都不吃,這如今……”白芸目光一閃,又俏皮的吐了下舌頭,歪頭對着臉色難看的沈蔓茹說,“沈阿姨,對不起,我說漏嘴了……”
顧喬喬卻不想在和這個女人周旋,今天不是最好的時機。
她淺淺一笑,站在那裏卻如雨後的青竹一般,不卑不亢,對着輪椅上的秦奶奶說,“奶奶,年飯做好了,可以開飯了嗎?”
“當然可以。”秦奶奶連忙點頭,眉開眼笑的對着秦以澤說,“快去,幫你媳婦端菜。”
秦以澤站起了身子,推着秦奶奶到了餐桌旁,然後一言不發的進了廚房。
廚房的空間雖然很大,但是當秦以澤進來之後,卻顯得異常的逼仄。
顧喬喬眉頭輕蹙了一下,卻緩緩的伸展開。
在忍幾天吧。
她轉過身,将山藥炖排骨上灑了點香蔥末,然後倒在了砂鍋裏。
做好的菜都擺在寬大的餐台上,秦以澤掃了一眼,眉目微動,伸出修長如玉的手,端起兩盤菜就出了廚房。
食物的香氣随着移動越發的濃郁。
他的動作很快,端菜這樣的事,也被他做的如行雲流水。
顧喬喬端着砂鍋出了廚房。
目光精準的捕捉到了已經回過神來的白芸,那個女人雖然是笑着,但是眸子裏卻閃過一抹陰毒。
顧喬喬看着朝她走來的白芸,勾起嘴角,這不定是憋着什麽壞呢。
讓她想想,她要做什麽?
借着說話的名義,不小心的撞向她,嘴裏肯定會喊着,“嫂子,你的手怎麽哆嗦呢,哎呀,小心,啊……”
最後的這一聲“啊”,也許是爲了制造自己被連累到的形象吧。
然後,如願以償,這一砂鍋的山藥炖排骨咔嚓摔得四分五裂。
更加的證實了,這個顧喬喬什麽都不會做,就是個廢物。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也不算是吃虧。
可是,今天的顧喬喬卻不想陪她玩,她揚眉,“秦以澤,我端不住了,幫我下。”
聲音不大,但是清亮悅耳,在加上顧喬喬是純正的北方人,普通話說的極好,少女的聲音此時恍如銀鈴,讓其他的人都朝着她看去。
總覺得,哪裏好像不一樣了。
這個淺笑嫣然的女孩,端着砂鍋,顯然有些吃力,臉頰有些羞紅,咬着唇瓣,求助的看着秦以澤。
白芸不得不止住了腳步。
再湊上去沒意義了。
因爲秦以澤已經淡然的接過了砂鍋,邁着優雅的步伐,走到了餐桌旁,剛要放下,顧喬喬也随後跟過來,“放中間吧。”
說着,小手極是利落的挪開了餐桌中間的盤子。
秦以澤神色淡然,抿着薄唇将砂鍋放在了中間。
不動聲色的看那雙小手,隻是幾個動作就将葷素都穿插擺放,然後才滿意的退後一步。
秦以澤将她的神色盡收眼底,這是嫌棄他沒擺好吧。
他抿了抿薄唇,如星子般的眸光如流水一般的劃過,看着還呆愣的父母,開口道,“我去放鞭炮。”
“我和你一起去。”秦父終于是回過神來。
大年三十,家和萬事興。
難得兒媳婦老實了,不作了。
所以也不想在橫生事端了。
白芸尴尬了,顧喬喬第一次對她這麽冷淡。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顧喬喬,不知不覺竟然坐下來,一旁的秦小雨沒看出這些,而是拿着蘿蔔花看着,然後看白芸坐下來,拉着她,“這是那個女人雕刻的,怎麽樣,想象不出來吧?”
白芸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蘿蔔花,今天到底怎麽了,總有一種那個蠢女人已經脫離了自己掌控的感覺呢。
而且這個蠢女人還會雕刻?
那雙手比豬蹄子還笨。
“開什麽玩笑?”白芸不信。
“我親眼看到的。”秦小雨低低的說,“假如不是親眼所見,打死都不相信。”
白芸這才認真的看着那朵依然綻放的花朵,忽然美目一轉,身子一躲,捂着鼻子,“難聞死了,一股臭蘿蔔味。”
秦奶奶的臉色淡了下來。
“難聞嗎?”秦小雨皺眉。
“改天我送你朵真的,拿個臭蘿蔔當玫瑰,被人知道,不得笑話你是一個土老帽大山炮啊。”
“哼!”秦小雨生氣了。
她的同學本來就笑話她有個土老帽和山炮的大嫂。
今天聽到這樣的話,羞惱交加,一把将蘿蔔花摔在地上,用皮鞋碾了幾下,卻在要狠狠的瞪顧喬喬的時候,心口一顫。
白芸也一扭頭,卻不其然的對上了顧喬喬的目光。
那目光,幽深莫測,黑的仿佛沒有邊界一樣。
也沒有任何溫度。
白芸的心一驚,然而在她皺眉的時候,顧喬喬笑了。
彷如滿樹的梨花瞬間綻放。
白芸搖搖頭,剛才的那種感覺是錯覺吧。
那個賤女人自卑的不能在自卑了,怎麽會敢這樣看她。
秦奶奶看着秦小雨腳下已經變成蘿蔔泥的花,歎氣,看了一眼白芸,看似慈和的臉上卻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