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右手朝面前肥豬順勢下揮。
寒光一閃，肥豬身上綻出一道血線。
血線越擴越大，很快擴散成一條血口，随着男子手中槍頭插入豬腹内攪動，豬腸和豬内髒頓時從血口中湧了出來。
清理幹淨後，男子手中槍頭一斬，碩大的豬頭就被砍了下來，“咕噜噜”滾到地上。
雖然隻是殺豬，但卓不凡卻從男子身上，感受到莫名的殺氣。
男子動作快的讓人眼花缭亂，手中槍頭連捅帶削，很快，豬皮就被扒了下來。
一般的屠夫都是用熱水褪毛，扒豬皮這種别緻的殺豬方式，卓不凡還是第一次見識。
片刻功夫，一口大黑豬就被分的七零八落，豬蹄、豬大腿、裏脊、排骨、肥肉、紅肉、五花肉，分門别類。
這場面，讓卓不凡不由得想起了《龍門客棧》裏的廚子。
男子順手劃了塊最好的豬裏脊，就把攤子交給一個年輕人。
院裏等着的衆人紛紛上前搶購，林月遙也忙去排隊。
此時，血盆裏的豬血已經凝成塊，男子切了一塊，一瘸一拐的走向平房旁邊用石棉瓦搭建的簡易廚房。
看着男子略顯落寞的清瘦背影和被他信手扔在石台上的槍頭，卓不凡眼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神色。
他點了根煙，跟了過去。
男子看都沒看倚在廚房邊上抽煙的卓不凡，自顧自的洗菜切菜。
菜刀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靈性，揮舞間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看着男子精湛的刀工，卓不凡目光變得越來越深邃。
熱油沸騰，作料爆香，肉絲入鍋，男子右手操着鐵鍋就颠了起來。
不多時，噴香誘人的西山過油肉和青椒炒豬血就出了鍋。
過油肉色澤金黃鮮豔，汁芡适量透明，不薄不厚，配合着旁邊青紅相間的青椒炒豬血，讓清晨起來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吃的卓某人食欲大開。
卓某人湊上前，笑呵呵的道：“老哥好手藝！”
男子拿了兩幅碗筷放在小桌子上，頭也不擡的道：“能喝酒嗎？”
“還行。”
“坐吧。”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卓某人也沒客氣，依言在男子對面的小馬紮上坐下，自來熟的提起桌邊裝着汾酒的塑料壺，往桌上的茶杯倒滿兩杯。
看着卓某人的豪爽勁兒，男子目光緩和兩分，端起酒杯微微示意，一仰脖子，就是半杯下肚。
卓不凡跟着喝了半杯，一股灼烈順喉而下，接着就是滿嘴酒香，點頭道：“好酒。”
見卓不凡沒有絲毫扭捏做作，男子眼中閃過一抹欣賞：“包裝簡陋，但卻是汾酒廠打來的原漿。”
說着，男子把剩下的半杯酒抛入嘴裏。
卓不凡贊道：“老哥好酒量。”
從男子出現殺豬到現在，少說已經喝了七八兩，但他卻沒有絲毫醉意，一雙眸子，反而越來越清亮。
“拖着殘軀，一事無成，整天以酒當水。”男子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有些落寞的笑了笑：“馬老三就是個廢物酒鬼，唯一比别人強的，恐怕也隻有酒量了。”
“老哥這是哪裏話，不說别的，但就老哥這手廚藝，足可秒殺很多廚師。”
卓不凡夾了片過油肉放入嘴裏，肉質外軟裏嫩，肉香配合着淡淡的醋香，那口感，能讓人連舌頭一起吞掉。
“馬師傅。”
這時，林月遙走了過來，跟馬老三打了個招呼，心中暗暗驚訝，卓大哥還真是跟誰都能說上話。
要知道，馬老三平時見了誰都冷着一張臉，話都不會多說一句，更别提喝酒了。
她哪兒知道，卓某人是靠着臉皮厚自己湊上來的。
見林月遙站在卓不凡身後，馬老三随口道：“認識？”
林月遙輕輕點頭：“這是我老闆。”
馬老三指了指旁邊的馬紮：“坐下吃點。”
林月遙在卓不凡身邊坐下，開口道：“馬師傅炒的菜真香，怎麽不開個餐館呢？”
馬老三嘴裏淡淡的蹦出一個字：“懶！”
卓不凡跟馬老三碰了杯酒：“我剛開了間餐館，不如老哥去我那裏掌勺吧？”
藥膳坊林月遙一個人肯定是忙不過來，眼前的馬老三倒是個掌勺的好人選。
馬老三搖頭：“都說了我這人懶，隻喜歡在自己這一畝三分地逍遙自在。”
林月遙也覺得卓不凡的主意不錯，附和道：“去了我們那裏不會拴着您的，有事您随時可以走。“
馬老三依然搖頭，向卓不凡舉杯道：“喝酒！”
卓不凡舉杯抿入一口，淡淡的道：“老哥練的是六合槍吧？”
馬老三目光一凝：“聽不懂。”
卓不凡嘴角勾了勾：“要是我沒有猜錯，老哥是正宗的形意傳人，而且，已經是暗境修爲。”
馬老三渾身忽然開始發抖，右手捏着的酒杯，“啪”的一聲碎裂，他緩緩閉上眼睛，顯然在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顫聲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累了，恕不遠送……”
卓不凡自顧自的夾了片血豆腐放入嘴裏，悠然道：“畢生修爲，你真的甘心就這麽随着受傷的手腳沉寂嗎？”
馬老三沉聲道：“慢走，不送！”
卓不凡端起手中酒杯一口喝盡，起身抱了抱拳：“叨擾了。”
和林月遙往外走出一段距離，卓不凡道：“他的傷，也不是不能治。”
林月遙美眸閃了閃：“卓大哥可以治好馬師傅的手腳？”
卓不凡點了點頭：“七分把握。”
因爲治療骨傷有幾位比較珍稀的藥材不是那麽好找，要是都能找得到，卓不凡有十足把握可以讓馬老三恢複正常。
卓不凡和林月遙的對話，清晰傳入馬老三的耳中，馬老三渾身抖動的越來越厲害，氣息也變得急促了起來，在卓不凡走到三輪車旁邊的時候，馬老三喊道：“留步！”
馬老三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卓不凡：“你要是能治好我的傷，這條殘軀，餘生就賣給你了！”
卓不凡回頭，嘴角綻出比陽光還燦爛的笑意：“一言爲定！”（未完待續）